小溪的光芒（组诗）

1．醒着

黎明时分，屋里子依旧黑着

但老叔却醒着，他听见了

听见了儿子暸亮口号声，从远方传来

——“一二三四……”

多年了，老叔在口号声里摸着黑起床

蹒跚着，向村东走去

路边的艾草和山坡上的白桦林还在熟睡中

只有那条日夜奔跑的小溪醒着

像那块被青草和鲜花围住的墓碑

在老叔心灵深处，一直站着、醒着

多年了，墓碑被老叔擦得纤尘不染

每擦一次，儿子就咯咯地笑

溪水一样，清澈、甜润

2．那朵红花

晨曦铺下来，像一面面红旗

插满灾区的土地，那么多儿子

在老叔的眼前奋力抢险、救灾……

悲痛、绝望和希望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浑水般漫过田野和村庄

也漫过儿子救出一位孩子后

早已模糊的迷彩和疲惫的身体……

太阳跳出山头，像一朵大红花

戴在儿子胸口。那年，送儿子参军时

老叔不断地轻抚着那朵大红花

心里阳光一样温暖……

而此刻，老叔正在阳光下

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冰冷的墓碑

遍地的花儿，像那朵大红花的儿女一样

在老叔周围，金灿灿地盛开

3．小溪

老叔说，儿子是水命，他一直相信

水是有生命的

多年了，时光像村东的小溪

带走了水底的砂石，也带走了老叔的悲伤

小溪用它的奔跑，丈量着

生命的长度。儿子用生命丈量着

爱和信仰的高度

我坚信——

他的儿子一定活在小溪里

小溪一定活在老叔和我们的心里

你听，他暸亮口号声，正从远方传来

——“一二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