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国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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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棍儿喽！卖冰棍儿喽！盛夏时节吃完晚饭沿街纳凉遛弯儿的时候，有一个老人推着一辆二八自行车一边走一边吆喝着。他的自行车后架上拖着一个二尺见方的木箱子四面刷着白色的油漆显得十分整洁；在箱子的后面一侧正中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冰棍"。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走街串巷卖冰棍儿的？！
我招呼老人停住了脚步走过去买了两支冰棍儿！我刚要从口袋里掏零钱付账，老人却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二维码让我付款。老人家卖冰棍儿挺赶时髦呀！我一边吃着冰凉甜爽的冰棍儿一边和老人开着玩笑。这冰棍儿可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保证卫生！挣点零钱补贴家用。老人笑笑解释说。
老人地吆喝声渐行渐远。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往日的情形浮现在我的眼前。
八十年代末，我的少年时代。因为家里穷，初中没有毕业就回家务农了。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我，哪受得了田里耕作的辛劳呀！经常耍些小聪明偷懒被父亲察觉后斥责。看着哥哥们在外面挣钱回来时得趾高气扬，让我心里十分得难过。为什么我就不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难道这一辈子就注定在土里刨食儿吗？可身单力薄的我又能干些什么呢？
卖冰棍儿喽！卖冰棍儿喽！街巷里传来一阵阵吆喝声。我刚从自己家菜园摘黄瓜回来还没进家就被吆喝声吸引住了。摸摸口袋里那几个钢镚儿这可是娘悄悄给我的零花钱，少年的我没经得住冰棍儿地诱惑急忙赶过去。
一个推着自行车卖冰棍儿的年轻人正站在街头吆喝。买完冰棍儿，我一边吃一边和他聊了起来。卖冰棍儿的年轻人很健谈，他问我黄瓜多少钱买的？我告诉他这是自己家菜园里摘的，如果他想要可以白送他几条。但是必须得满足我的一个要求，那就是告诉我这冰棍儿是从哪里趸来的？或许是因为我是个孩子，他并没有防备之心。他告诉我这冰棍儿是在县城红星街批发的。做这种冰棍儿的地方是周边三个县城独有的。需要早晨四五点钟去冰棍厂排队才能进到货。如果去晚了根本就批发不到货。从冰棍儿厂批发五分钱一根；骑自行车带到乡下就能卖一毛钱一根儿。
我的天呀，利润翻倍！批发一百根卖完就能挣五块钱，要是批发两百根都卖了可就能挣十元！一天十元，一个月少说也能挣二三百！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我为自己发现商机而兴奋。我和那人了解了所有详情，也爽快地把手里的黄瓜分给他一半儿。他乐呵呵地继续走街串巷；我得到挣钱的内幕，也如获至宝地跑回家。
回到家我就让娘把家里炕上的小卧柜给腾空了，找来一个小褥子缝在柜子外面用来保温，再找来几个装肥料的塑料袋子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得干干净净晾起来。等塑料袋子晾干了，还不放心再吹满气挤压检查漏不漏。自行车提前收拾出来，擦洗车身给链条润油，拿来气筒两个轮胎气打得足足的。
晚上像父亲要十元钱做本钱的时候，父亲用不信任的口吻问我拿这么多钱干什么去？当我告诉他，我要做生意贩卖冰棍儿的时候，遭到了父亲的质疑。是啊，十元钱在当时来说是一家人柴米油盐一个月生活用度。更主要是我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伙子每天骑车来回百十里地也让家人不放心的。本来家人都同意我的想法了，晚上爹的疑虑，娘也跟着犹豫了。
那时候年轻气盛，也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爹娘是舍不得给我拿十块钱，怕我折本，还赌气和父亲说这笔钱算我借的，将来连本儿带利一起还回去。爹娘看我信心十足，估计怕打消我的积极性，也就没再说什么，默认了。
尽管是初夏的凌晨四点，天还没有完全大亮。我骑着二八自行车向县城里赶去。我们这个村子是方圆百里的大集市；从这个地方不管是去藁城、赵县，还是去晋县、辛集都是五六十里地的样子。从我们的村子出发到县城里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柏油路，走这条路要五十里地。还有一条路是土路，这条乡间小路要穿过几个村子的坟场，但是路途要近好多了，只有四十来里地。
第一次赶这么远的路，我决定抄捷径向县城赶去。要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刚骑车经过树林就猛然听到猫头鹰的叫声。那声音真吓人，让你头发根子能一根一根站起来，脊梁沟冒冷汗。这个地方前几天埋葬了村里的一个任姓老者，招魂幡还插在坟头上呢。风一吹招魂幡哗哗作响，猫头鹰在不时叫上几声顿时让人毛骨悚然。
开弓没有回头箭，闭着眼往前闯吧。谁知道心里越怕越有故事发生。我骑着自行车往前赶，车子后面哗啦哗啦直响，总感觉后面跟着一个人似的。你快它就快，你慢它就慢。当你停住车子壮着胆子回头瞧一瞧，声音又没了；继续走，那声音又来了。吓得我衣服转眼都湿透了，不止是天热更主要是心里害怕和紧张。眼瞅着天大亮了，路上有了行人这才敢停下车好好看看。真是人吓人，吓死人！感情一路上是自己吓唬自己！
原来是经过坟场时，自行车后支架不知怎么搞得，让一根小树枝给牢牢挂上了。树枝挂在自行车后支架上划在地面上吱吱作响，你停下它自然就不响了，你走它又开始吱吱作响。我的老天爷，原来是虚惊一场！
冰棍厂的地址那个年轻人只说了个大概，若大的县城寻一个冰棍作坊真不好找。快吃早饭的时候才找到这个厂子，人家也只有货底子一百多根残次品。人家还不让挑选，一副爱要不要的面孔。跑了这么远，哪能空手而回啊。管它好坏呢，大大小小全装箱了，又软磨硬泡才少收了五毛钱。看看时间不早了，今天又是镇上大集的日子，往回赶吧！早上什么也没吃，又要骑车四十里地赶回镇上摆摊。现在想来真是拼了。
也许是上苍鼓励我，那天在集市上居然就我一家买这种膨化冰棍的。买卖出奇得好，刚过晌午就全部卖完了。曾经用来装书本的包包里装满了一毛两毛的票票，心里那个兴奋劲儿就别提了！肚子这时咕噜噜的叫唤，真想吃碗三毛钱的压饸烙。可是又真舍不得，就想着把这厚厚的一打票票放到娘手里我心里才舒坦。
那天我和娘把包包里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除去本钱我挣了六块七毛钱。那种成就感和高兴劲儿从来就没有过。即使后来我也挣过一定数量的工资或稿费，但是从来没有像那次那样让我开心高兴，那么有成就感。那是我放下书包步入社会挣得第一笔钱，这笔钱里有我对未来生活的所有希望和自信！
第一次经商就旗开得胜，这让我信心百倍。六块七毛钱在今天来说还买不来一个汉堡包，但是在八十年代末可以买上几斤猪肉，一家几口人包顿饺子还绰绰有余。
做这种生意讲究吃独食儿。一个集市上不能有太多同行，否则大家为了多卖货会进行恶性竞争，到最后谁也挣不到钱。尝到甜头的我也不例外，谁问我哪进的货或是进货价格多少我都守口如瓶。倒腾了一段时间，我劝哥哥跟着我去卖冰棍。或许是感觉跟着弟弟学做生意有些没面子，哥哥说啥也不去。没办法我只能一次次独自上路，只是每次早晨起来的时候车兜里娘都会给我煮两个鸡蛋放进去。她知道我舍不得花钱在外面买东西吃。
一个夏天我骑着自行车把三个县方圆近百里的村庄走个遍。赵县的范庄、双井、常信营、疙瘩头，最远的大安镇我都去过。晋县当地有卖这种冰棍的竞争厉害是不能去的。贾市庄周边更是不能去。一个是在自己家的地面儿上有同学有乡亲，你说见面了吃你根冰棍，你要钱不要钱？要钱吧，别人会说你小气；你不要钱，大热天风雨来雨里去得图什么？随着慢慢摸索去赵县城东面的乡村最为适合。
早晨从家向北到晋县城里是五十里，装上冰棍儿再掉头向南骑车七八十里地经过周头、总十庄穿过司马、郝古到大安镇走街串巷。一边吆喝一边卖，向家的方向迂回。现在想想不由得感慨，少年的我哪来的那么大的决心和力气？
卖冰棍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两件事：一个就是要做一个好人。这话好说却不好做，都说无奸不商谁不想多挣钱呢？！可做人眼光真不能太短浅，有些钱真的不能挣。
有一天，刚起床就热得人浑身是汗，这可是卖冰棍的好兆头。从晋县城里上完货出城路上边走边吆喝，刚进贺家寨村就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跑过来要买冰棍。穿的衣服很干净不像是农村的孩子，白白净净的小手里举着一张灰色的百元大钞。他含糊不清地说要买冰棍，问他要几根也说不清楚，问他家里大人呢？更是稀里糊涂。这可是一百元啊！够我辛辛苦苦挣一个多星期的。
看看孩子手里的百元大钞，摸摸我自己口袋里找赎的钱钞，哪够找零的！满打满算我口袋也没有二十元啊！这咋办啊？把钱又递还给孩子手里。不卖了。谁知推车刚走几步那孩子追着车子又是哭又是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他了。白给他两根冰棍？我是真舍不得。这热死人的大街上连个过路的人都看不见，这可咱办啊。没办法我递给他两根冰棍让他先吃着，让他领我找到他家长再说吧。要是他把钱丢了，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跟着这个孩子刚进院子，从屋里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劈头就问你找谁啊！我指指那个要买冰棍的小孩问他，这是不是你家孩子？他立马警觉地问我什么意思？我说你给你家孩子钱让他买冰棍了吗。给了！我让他从我口袋拿了十块钱呢，怎么还不够你那几根冰棍钱吗？！我把手里的一百元大钞递给他讲明事情的经过。这男人转身薅过孩子照着屁股就是几巴掌，孩子哭得地动山摇。一个像是孩子爷爷的老者赶过来问明原因，知道是我把孩子和钱送回来的，他转身对我千恩万谢。老者一再问我是哪个村里的人，父亲是谁。我没告诉他，毕竟萍水相逢；我买我的冰棍，他干他的农活。心里在想，告诉你又能咋地，没几天你也就把我忘了！
真是常赶集总有碰见亲家的时候。没多久又去进货回来的路上自行车后车胎不知被什么扎破了。我没法骑了，只能推着瘪了胎的自行车一步一挨地走着。一箱子冰棍卖不出去赔钱不说，后车胎没气推着走会把里面的内胎搓报废的。真要那样这几天可就白辛苦，损失可就大多了！
小伙子今天买卖咋样啊？身后有个声音问。
别提了，刚进完货还没开张呢。这不，还把车胎给扎了。我一边推着车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一边没好气地嘟哝。
你把车推我家，我给你补上吧？！你把车推到你家去估计里外车胎都得报销了。
你补车胎要多少钱啊？我兜里进完货没有多少钱了。我试探地问他。
你这孩子怎么不认识我了？那人笑着说。
我急忙抬头看看这人，看着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我不要你钱！十里八乡的，你小伙人不赖，咱也是讲究人。
没法只能跟着这人屁股后面走，死马当活马医吧。进了这家院门才想起来，这是那个给我一百元大钞要买冰棍孩子的爷爷。
上回是我闺女和姑爷带着外孙子从城里回家看看，谁知道姑爷是个大咧咧的人。你别见怪啊！老者一边和我解释着，一边从家里翻箱倒柜地找补车胎的工具。他手头上干着活，嘴里招呼老伴儿给我煮点面条一会吃了好赶路。这小伙子不容易啊！
车胎补好了，饭也吃饱了。我想给钱，问老者多少钱，他说啥也不要。三里五乡的，我就认准你小伙子这人了。上次俺家都没注意孩子拿张百元的大票找你买冰棍，你没骗孩子还把他送回来。咱庄稼人就认实在，冲这俺就愿意交你这朋友！以后再走到俺家门口你不进来喝口水就是看不起俺！
给他们家留几根冰棍说什么也不要。大婶还从她家院子杏树上摘了好多杏子装进我的车兜。
这看似一件不大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三十余年了，但是却奠定了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做人需行善，天地看得见。如果当初我昧下那一百块钱的大票，我的人品也就值那一百元了！即使我以后再有钱再有地位，我的人品就值那一百元，因为我把自己贱卖了。恰恰是我没有目光短浅，别人认可了我的人品在我危难时都愿意伸手帮我，这是影响我一生的最大的财富。
人生的经历是一笔无形的财富，他教会你怎么做事也教会你怎么做人。十三四岁的我在风雨中艰难跋涉收获了一些财富，也经历了一些坎坷。
人世间不都是好人，好运也不会永远垂青你一个人。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这话一点也不假，总有一些人会无缘无故的来找你麻烦甚至欺负你。一天奔波近百里起早贪黑对于十几岁的我来说是那么艰难，只是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境况为自己争得一个美好未来。
我之所以写这个一直埋藏在心间的故事，是因为心疼我的母亲去世了，担心我的父亲已经年迈了。我之所以隐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当年所遇到的磨难，不想让他们为我难过罢了。可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辩证的。有菩萨一样善良的人，也就有像恶魔一样丑陋的人。
冀中平原的夏天天气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嘴唇也干裂起皮。多想吃一根冰棍解解渴，可是看看箱子里的冰棍还有好多没卖出去，自己多吃一根就少卖一根的钱。有时候宁可趴在浇地的水泵边上喝口井里的凉水也舍不得自己去吃一根。
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我推着自行车穿大街走小巷一边走一边吆喝。刚走到赵县城东一个叫南庄的村子十字街头被一群开着拖拉机卖砖的小伙子们围了起来。他们是附近村子里的。当时由于已经实行农田责任制大家手头开始宽裕，很多人家开始翻盖自己家的房屋。从砖窑上拉砖在街头跑运输倒卖已经成为一种行业。
大家围着我的冰棍箱子你一言我一语和我插科打诨讲价钱。他们六七个人中有一个穿红色背心的小伙子和我说好，原本一毛钱一根的冰棍他们要七根只给我五角钱；我最初是不愿意的，但经不住这些比自己大十多岁人得忽悠就同意了。他们一个人一根站在阴凉里吃着冰棍聊着天，谁也不提付钱的事情了。
我扶着自行车站在大太阳地儿下面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谁也不理我这茬了。我提示那个刚才和我讲价穿红背心的小伙子，七根冰棍一共五毛钱。他不耐烦的责怪我着什么急，又不是不给钱。我又等了一会儿，他吃完冰棍点上烟招呼那几个人和他打扑克玩牌就是不提给我冰棍钱的事情。我看他们玩了几局又提示他该付我冰棍钱了。
谁吃你冰棍了？谁知道他把嘴角一擦不认账了。你这小孩子该干嘛干嘛去！当时我就蒙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啊？！原本一角钱一根的冰棍，你讲价我也给你优惠了。怎么翻脸不认账了？要知道为挣这几毛钱我骑车跑了百十里地呢？自己都舍不得吃一根。
我一直好言相求，告诉他，我刚开始做小生意也不容易。请他把账结了，我好去别的地方继续卖冰棍。
这贼子瞬间和我翻了脸，开始胡搅蛮缠。一会说我没吃你的冰棍，一会又说你这冰棍不值这价钱。他最后居然说他拖拉机上的砖三分钱一块让我搬他的砖头抵账。其余吃冰棍的人也没有人帮我说话，而是以看热闹的姿态站在边上观望。
我真想拿砖头拍贼子脸上，可想起娘叮嘱过我：做生意别和别人翻脸，抬手不打笑脸人。我又含着泪央求他赶紧把账付了我好去卖剩下的冰棍，再晚了就没人买了。我越放低姿态，贼子越耍弄我玩。
这时候南庄村里人有过来围观的，我看人多了想让大家给评评理又不敢怕事情弄僵了，也不能不给贼子台阶。只得自己找话茬给双方找台阶折中说：各位大哥别总逗我了，俺小孩挣点零花钱也不容易。三里五乡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几个人依然吆五喝六的玩扑克，无人理会我。当时我心里这个恨呀！要是自己有个小兵张嘎的手枪非崩了他不可。唉！真难啊！恼不得，气不得，更不敢翻脸。
我看到南庄村里一个人感觉在舅舅家见过似的，急忙支好自行车走过去称呼他舅舅。自我介绍自己是哪个村谁谁的外甥在舅舅家见过您，按乡亲辈您也是我的舅舅。我舅舅是方圆几十里的好木匠，一般提起他的名字大家基本都知道或者熟悉。那人一看这架势明白了几分，故意提高嗓门和我说话：你不是那谁谁的小外甥啊！我和你舅舅关系可是不赖。你吃饭了吗？让你妗子（舅妈）给你做点饭吃再去别的地方转悠卖冰棍吧！
我知道他不是真让我去他家里吃饭，他是说给那几个人听的。好汉不打村！这句古语一点也不假。这卖冰棍的是我朋友的外甥，你们看着办吧。
我赶紧接茬说这几个哥哥冰棍钱还没给我呢。
你看看你这孩子，人家卖一车砖挣几十块钱，就你这冰棍才仨瓜俩枣的还能欠着你呢！那个人给这几个卖砖的打圆场找台阶。
那几个人看这村里有人出来给我站台说话也不玩牌了，纷纷站起来说：逗玩呢！你这小孩开不起玩笑。那个穿红背心的十分勉强地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递给我。
我拿到属于我的钱走了一段距离在一个街口等着刚才帮我说话的人。看他去哪里我就追过去，从箱子里拿出四五根冰棍送给他算是报答他的恩情。他说啥也不要，还一再说我脑瓜灵反应快。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身告诉我：孩子其实我不认识你舅舅。以后做买卖也得看人，多加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