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著名作家高尔基是这样形容父爱的,他说“父爱是水”。的确,浸透在我们生命里的血液都是父亲赐予的生命之水,活力之源。当我们认识到生命的重要时,也就认识到了平平淡淡的水的重要。但若让我说,父爱是水也是酒!
父亲节来了,突然想写点关于父亲的文字,竟发觉自己居然不知道父亲节的来历,好在现在的网络极为方便,一上网即一目了然。
1945年8月8日,上海市各界名流,联名请上海市政府转呈民国政府,定“爸爸 ”谐音的8月8日为全国性的父亲节,发起了庆祝父亲节活动。在父亲节这天,人们佩带不同的鲜花,表达对在世的父亲或已去世父亲的敬重和思念。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应该八岁了吧,他是1936年出生的,在十万太行的皱褶里,他长成于战乱年代。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远隔千山万水的上海市发生了什么,他一定不知道。但他一定知道就在那个月的某一天在更远的东京,有个日本天皇宣布战败投降了,因为这个消息是插着翅膀的以极快的速度飞遍全国飞遍全世界的。即便是我的爷爷,他也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节日,应该在这一天收到祝福。对于当时的每一个中国人来说,知道日本投降比知道过什么父亲节重要多了。
1965年,我的父亲终于也做了父亲,这是因为我在这一年出生了。
我像父亲一样同样出生在太行山脉的皱褶里。一年之后,1966年的西半球。在美国,约翰逊签署总统公告,宣布当年6月的第三个星期天为美国的父亲节,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签署正式文件,将每年6月的第三个星期日定为全美国的父亲节,并成为美国永久性的纪念日。我算是弄明白了父亲节的来历。对于地球那边发生的这些事,我知道,在当时那个政治环境里,我的父亲所关心的世界大事里没有什么父亲节一说,他是不可能知道有了这么一个节日的。
我知道这个节日也是有了手机之后了,在这个人手一机的时代,各种各样的节日让人目不暇接。可是,能真正引起人们关注的节日又能有几个呢?怪不得人们说现在的年味淡了,也许就是节日太多造成的原因吧。什么东西一多,肯定是会贬值的。
然而,我却不能做到忽略父亲节的来到。因为“子欲养,而父不在”我所能做的也仅限于可以写点怀念父亲的文字了。
我的记忆里只有1973年农历四月初九,那一天早已刻骨铭心。因为那一年我八岁了,记忆十分清淅。
那天凌晨,我在睡梦中被一声巨响惊醒了,父亲起床出去查看后,回来说家里的南房屋后檐塌了,是土坯房上搭瓦的椽子因年久的缘故不堪重负折断了,幸亏是塌在夜里,没伤着行人,若是塌在白天,恐怕会伤着人呢。
那天早上,父亲本是想请假拾掇带回了村里大队干部的决定,房子不用拾掇了,村里修新农村必须扩路,它正好在计划拆除的范围。一直停到那年秋后,我们一家终于搬出住了几十年的老院,在凄风苦雨里串房檐熬了六年才迁入“新农村”新居。
那天上午,父亲和母亲继续到地里上工,我去学校上课,二岁的妹妹由在家里做饭的奶奶带着,五岁的弟弟跟爷爷给集体垫羊圈去了,爷爷老了,这活苦不大,队里每天给记三分工,一分工值六七分钱。那个时候,一个满劳力一年挣满分能收入二百多元钱,这已经很不错了,在有的村子,整整干一天连四五毛都挣不上。
那天中午,父亲没回家吃饭,他趁歇晌走了八里路赶到东会里供销社总店领回了下午修地急用的雷管炸药。他是村里第三生产小队的政治队长,那个时候做一个生产队的小队干部是很辛苦的,他必须比队里的社员多干,才能搞好生产。
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学校开了个特别的会,老师专门安排不允许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唱歌,至于什么原因,老师没说,我们也不敢提问,校长走到我面前,轻轻地摸着我的头,手有些抖,什么也没说,我一头雾水,所有同学也很诧导校长的举动。
我们安安静静地从学校走出来,我家与村里的学校毗邻而居,从我家的小院里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我在惊悚中走回了家中。
父亲是那一天下午在村外的土地上与一位叔父在排除久久不响的哑炮时,哑炮突然炸响,这一声,地动山摇。两条生命瞬间就升入了天空,巨大的灾难马上降临到了两个家庭。接下来,那位叔父的妻子被迫改嫁了,她为了嗷嗷待哺的孩子们有一个好出路,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我的母亲,最不容易。一直守着我们守着父亲长眠的土地,算是挺过来了!
父亲留给我的记忆虽然稀少却深刻,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却如生命之水一直滋润着我,给我在这个世界前行的力量。
记忆里,最早的那件事应该是在五、六岁时吧,在大雪里随父亲去外婆家往回返的路上,天黑、雪大、风急、路滑,父亲见我滑了几跤,就把我放到他的肩上。在风雪里如履平地,五里远的山路一口气回了家。当时并无体会,长大了后,每一回想起父亲背我的情景,就多一回对父亲脊背和肩膀的感悟,是父亲用他的脊背和肩膀给了我爱,是父亲用他的脊背和肩膀教会了在人间的风雨里我应对家人承担什么责任。
是父亲带着我认识了外面的世界的,认识了城市,认识了高楼,认识了火车,认识了电灯等等,对于任何一个常年生活在大山里的山里娃来说,外面的世界最有吸引力的。我们走了长长的山路,在城市长长的大街上父亲陪着我长长的走,一直走,当时的我那么幸福,因为我知道,在那个年代,不是所有的山里娃都有条件可以走出大山一饱眼福的。那怕是一回,那怕是一天都不容易,但父亲却帮我实现了愿望,这就是父爱啊,一点一滴倾情的滋润!
比起我的弟妹来,我是幸运的。因为我还有些关于父亲的记忆,但他们因为太小就什么也记不清了,尽管似白纸一张,可谁又能抹去父亲在他们身上曾经倾注过的爱呢?
在年复一年的曰子里,我们兄妹一直牢记着父亲,父亲离开我们己经整整47年了。很明显,他从离开人间的那天起,就已不再能给我们什么了,甚至一个梦,也给的我们十分稀缺,但他对我们的爱已经由水变成了经年飘香的酒,一直珍藏于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