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秦巴游

我的忘性真大，再次旅行剑门关，几乎想不起来六年前三家十人走过剑门关的详细情景，直到看见剑门关关楼，以及从山上返程步行至东门，才从脑海深处搜罗回来，上次旅行当是坐着索道上山太轻松的缘故。周末或者长假，总会被孩子的作业侵占，这次短期旅行想体验广元剑门关的猿猱道和鸟道，挑战“蜀道之难，难以上青天”的险境。在雨中畅游剑门关，印象尤为深刻。

安康石泉古城位于秦巴腹地，汉水之滨，始于汉而、兴于明清，现有“石泉十美”之称，途径于此，定要泊车一游。古城傍山滨江，古建雕梁画栋，古城门、禹王馆、江西会馆等古香古色、气势恢宏，令人留连不舍；大街车行缓慢，一位难求，古城人群摩肩接踵，乐声鼎沸；石锅鱼铺家家相连，店里店外食客满座。经游石泉，小憾有三，中午食鱼未消，只能闻之兴叹；证件离身，博物馆谢绝造访；汉调二黄，尚未开演。但是，我在这里看到了“石泉印象”和“金蚕优农”品牌农产品，线上营销推广销售各地，线下体验产品极为丰富，为石泉乡村振兴擦亮了一张经济名片。我在这里也感受到了石泉的美石文化，石人张正山为每一位采石之人赠诗一首，为石泉文化的发扬增添了魅力，比如他写《鬼谷太极石》 “纵横智圣隐子午，太极原石现鬼谷，阴阳风云乾坤转，古道奇宝横空出。”实为美哉，妙哉！夜幕已至，汉水璀璨夺目，蒙蒙细雨悄然而至，石泉当再来。

雨夜宿汉中，晨起品热皮。汉中之地位之美不言而喻，拜将台韩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石门褒姒故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多次经游，永远神往。

驱车直达剑门关，走进山口方见交通管制，改道绕行南门登山线路，堵车一个小时有余，我们就打开音乐吟唱李白诗歌《蜀道难》朗诵版，歌曲版，感受其险峻、其长叹，争取熟练到免门票的程度。雨衣雨鞋雨伞全副武装，始行微凉，不多时便有微汗。途径姜维神像石，有言“走过剑门关，人生再无难。”一鼓作气，登临关楼，猛擂大鼓，精神振作。关楼之观景点“雷鸣涧”采用音量技术控制一股喷泉的高低，无数游客站在观景台上歇斯底里的呼喊，把将要落下的喷泉提上新的高度，如银龙飞腾在山谷云雾间，喊声此起彼伏，增添了山谷的热闹氛围。就连从我身旁经过的小孩，也开始扯着嗓子呼喊，站立的身体随着喊声蹲下去。走到柿树坪，乘索道的游客向右斜道过去，步行上山的沿着坡道向左边行走。路上引导工作人员说，猿猱道因雨天封闭，鸟道只有预约的才可以，我们就加快步伐向仙女廊走去，雨点时大时小，身体早已走热，完全没有冰冷的感觉。路遇返程游客说，坐缆车上山在玻璃观景台上，眼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真不划算。我们继续前行，在鸟道排队处，跟着长长的队伍排了近两个小时，期间有很多游客等不及而离开。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开始爬山，山道陡峭而狭窄，只容一人经过，爱人走在前面，我紧跟在女儿身后，抓着锁链攀登笔直的岩石，她们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女儿的表现特别勇敢，还时不时提醒爸爸妈妈注意小心脚滑。每走一段或每个险要的节点，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助我们登山，并且控制队伍的节奏，他们身披雨衣，耐心又细致，增加了我们的安全感，他们长期在这样的条件下工作，是这么的艰辛，又是那么的勇敢。身后是生长在岩壁上的小树和白蒙蒙的云雾，一点也看不见山谷，更看不见对面的山，只有前行的人和后边紧跟的人，和不敢高声语的长吁短叹。终于迎来一段平缓的路，爱人掏出手机拍照，我却不敢直起腰来，生怕底盘不稳，栽下山谷。我看那山岩，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和石子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大的有碗口大、拳头大，小的有土豆大、板栗大，表面稀稀落落的分布着浅绿色的青苔，这样的岩面怎能坚不可摧？心里又是一阵惊慌，提醒爱人少拍点照。也许我真有恐高症，是爱人和爱女的无畏鼓励了我，一定要完成这个挑战，也许是天助我也，如果没有缭绕的云雾，我想不会走的如此轻松。“妈妈崖”就是人们走到此处，看到脚下万丈深渊，都会自然不自然的发出“妈呀”的惊吓声，因此而得名。攀过鸟道，就到了山的背面，路面平缓了很多，也能看到很多丛生的栎树，很多树木一根长三株，像极了一个个家庭，当然不能错过这样美好的记录。山上景点很多，有古老的南北朝时期梁武帝萧衍修行的梁山寺、有新修建的悬空玻璃观景台，置身于云海和林海，路面也很平缓，心情也就舒缓和轻松了许多。微风带着细雨再次淋湿了发梢和额头，它提醒我们该下山了。日常生活中，有时因为特殊天气和本能的恐惧，我们会放弃一次行程；相反，客观的困难可能会成就一次美好的抵达。

诗里剑门蜀道，画里山水广元。广元是中国唯一女皇故里，千佛崖和皇泽寺隔着嘉陵江相望，同样都有摩崖石刻大佛，是坐落在市区珍贵的艺术宝藏。据说，千佛崖7000多尊佛像之中有女皇武则天的“真容相”。中国四大名窟是指敦煌莫高窟、云冈石窟、洛阳龙门石窟和甘肃麦积山石窟。如果有人提及中国六大名窟，相信重庆大足石窟和广元千佛崖石窟会跻身其中。历史上，诗人杜甫走在艰难的蜀道前往成都，途径千佛崖写下著名的《石柜阁》诗，“石柜层波上，临虚动高壁。” 1936年川陕公路的修建对千佛崖造成了巨大的破坏。1939年8月，梁思成、刘敦桢等人赴四川考察古建筑，曾在千佛崖留影。1939、1940和1943年张大千三次途径千佛崖。千佛崖是蜀道遗址中一颗璀璨而珍贵的中国佛教艺术遗产，也是自北魏至清代1300多年，历代不断开凿的石窟艺术馆。我想他们当时看到千佛崖如同国家一样遭受的创伤，那是何等的遗憾和悲伤。雨后的广元，太阳总是藏在云层之后，但山丘如洗，层林苍翠，云雾从山谷弥漫起来，与天空密云相连，远处山峦是碧江与云天绿意盎然的项链。毛细的米粉、毛细的土豆丝能够感受到川人的细腻，鸳鸯麻辣老火锅同样也能感受到川人的热烈，还有精致的豆腐宴，你能感受到广元人的聪明和智慧。比如豆腐宴中有怀胎豆腐、元子老豆腐、熊掌豆腐、肘子豆腐、姜维豆腐、干锅香豆腐，其吃法就有二十多种，如果不大餐一顿，可就对比起自己远途跋涉的艰辛。当一盘香糯豆腐端上桌来，我们异口同声说没点这道菜，服务员说货真价实就是我们点的菜，油炸脆皮里边嫩，果酱点缀香又脆。餐厅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姐特别引人注目，她背着竹篮，竹篮里估计是坐着他的孙儿，她腿脚利落，忙个不停的上菜，收拾饭桌。乖巧的小娃儿自个儿玩，时不时要直起身子看客人们。广元是非常好客的地方，刚刚从树上摘下的枇杷，香甜可口，总是让你先品后买。酒店服务员热情好客，在细雨中迎来送往，离开时还不忘给小朋友送上特殊的礼物。四川广元人热情、朴实、勤劳和细致的品质深深的感染了我们。

傍晚时分，告别广元昭化古镇鼎沸的人群，我们驱车经西汉高速回西安，途中挡风玻璃再次迎来淅淅沥沥的小雨。“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短暂的秦巴之旅从烟雨中开始，又在烟雨中结束，是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