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文物确认过眼神

高 健

借一场未央的倾城雨，我独自漫步怀城街头，晨光下，看见蝴蝶翩飞起舞，在一朵花的蕊中静静听风，内心坚定而淡然。我走进广东省怀集县博物馆，聆听文物喃喃细语。

数百件未曾相识相知的石器、陶器、瓷器、木雕、钱币、铁器等古物次第跃入我的眼帘。它们斑驳的容颜在诉说着逝去的岁月，我仿佛看到了历史长河里生命的短暂和脆弱。突然，我想起有人曾说：“文物少了一件就少了一件，是永远不会多起来的。历史这种东西是不能被重塑的。”我又似乎听到了不知是哪一件古董发出的喃语：“善待前人留下的文明就是留住我们自己的精神家园！”

“咦！这些小石头也算是文物吗？”我指着陈列在展柜里的小石器好奇地问道。

“这些是新石器时代先人用过的石刀、石斧等物件，是先人在怀集生活的印记。”在身旁讲解的博物馆工作人员介绍说。

“这么早就有人在怀集这片土地生活？”原来，怀集这片土地也是很古老的。我用心地品鉴着这里的每一件文物，想探究它们的前世今生。

展柜中还摆放着新石器时代的马家窑文化方格纹双系彩陶罐，也有西汉时期的彩绘茧形陶壶、水波纹陶罐，还有东汉时期的绿釉三足陶釜……展柜里陈列的瓷器丰富。

一个宋代青白釉堆塑人物龙纹瓷瓶，吸引了我的眼球，我驻足良久。它是一个直口、长颈、梳形腹、平底的瓷瓶，颈上出一圈荷叶堆积纹，纹下四圈耳，颈上有太阳、龙、朱雀、玄武、麒麟和14个人物，其中13人扎头巾，12人双手置于胸前，有一人双手放膝上，另一人屈身伏于地。动物形象栩栩如生，人物神态惟妙惟肖。尤其是那条龙，龙眼外突炯炯有神探视前方，长颈曲折，犹如青龙跃身腾空，显示出威严、冷峻之气；一头一尾遥相呼应，昂首挺胸的猛龙，充满了动感与活力，体现了古代先民高超的铸造工艺水平。

还有一个明代的青花缠枝莲纹带盖梅瓶，也是很精美，瓷瓶中的图案真是精细艳丽，令人叹赏。细细观赏，我不禁叹道：陶瓷高洁、实用、恬静，非它物可比，价值连城，可谓千金难求啊。遥远洪荒，钻木取火，陶瓷应运而生。目睹这些精美的陶瓷文物，沟通着远古和现代，承载着中华文明的古老历史和科学艺术，寄托着先人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让我惊奇的是，展柜中陈列有1958年在洽水镇将军山出土的战国铜鼓，圆形的鼓面直径98厘米，高23厘米，由铜铸造；其体形厚重硕大，鼓面饰七组圈纹……“这个铜鼓是我们博物馆的三件‘镇馆’文物之一，其余两件‘镇馆’文物分别为西晋独木舟和明朝成化二十三年御赐锦幛，这些文物都是怀集历史的见证。”博物馆长的一番话让人激动。

出土于怀城镇龙西村的西晋独木舟，如今已“老”了，船体表面经风化后现小方块形裂缝，但这独木舟在出土时由于有河水浸泡，船体保存是非常完好的。站在独木舟前，我不禁叹息：一叶独木舟，一方绥江水，1800年的时光穿越，它向世人展示着怀集河运历史。

我仿佛看见千年前的独木舟在这一方山水间行走，它见过彩云在天上缓缓游走，体会过绥江晨雾缥缈的美景，也听过船工们逆流而上的号子……透过展柜玻璃，这时我仿佛听到独木舟对我说：“我已经无法寻觅遗失在绥江上的青春岁月了。我沉睡千年，如今听得见锣鼓镲在怀岭大地上咚锵咚锵震天响，也品到家乡人民幸福生活的滋味，这是不是新时代的新气息呀？”我用炯炯有神的双目告诉它：“对！”

而展柜摆放的还有怀集出土的银币，有来自法国、德国等数十个国家的银元，印证了一个史实：怀集这个内陆城镇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和陆上丝绸之路连接的重要通道。黎馆长娓娓道来：“我们怀集还是岭南著名的产银之地，现在西安博物馆珍藏着两枚国宝级的唐朝庸调银饼，一个是怀集县庸调银饼，另一个是洊安县调银饼。”

怀集，1500余年古县，1500余年文化积淀，蕴藏着说不完看不厌的人文精彩。

时间从我身边匆匆而过，与这些文物“确认过眼神”后，我脑海总是闪现着文物呈现出来的历史画面；在聆听着文物喃语后，我要大声说：“怀岭啊，您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让文物活起来，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