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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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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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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乡中怀念  梦境甚是香甜

梦乡中怀念 梦境甚是香甜

  高 健

清明,我始终觉得这是个代表着过去的词汇,因为祭奠和怀念。

花木芳香,草长莺飞,怎奈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使得“清明”二字在文字深处更增添了几分烟雨迷蒙的感觉。

有人说时间是医治一切伤痛的良药,一切的爱恨情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但我对曾祖父的记忆却恰恰相反,时间越长反而越清晰、越真切。

一到清明天公便开始哭泣,望着窗外的情景,想起了那忧伤。

我的曾祖父,于1993年春天那个阴雨蒙蒙的早晨去世了,享年刚好100岁。他是我生命中最为敬爱的亲人,18岁那年的我,挥别了四代同堂那幸福温馨的岁月。

岁月在不经意间远去,从少不经事,直到亲身感受两次生离死别,脑海中每年行走在清明雨路上的断魂人,都是别人的清明。是曾祖父母的相继离去,才真正觉得那纷纷的细雨,从此便属于自己了。二十多年了,我恪守着时间,站在岁月的桥头,静静守候着每一份思念的降临,请求它把我征服,将我的心揉碎。我就这样一次次走进曾祖父的世界,去追赶和感受那份亲切又虚无的亲情。

他生前陪伴我走过了18载的美好时光,对我这个长曾孙总是那么慈爱又严苛,总向我传递“知书谦和心,俭素家风传”理念。一根长约半米的烟斗,总在我脑海里闪现,这根非常精美的烟斗陪伴了他大半生,时常把它放在身旁,更像是他在这个二十多口人的家族指挥棒。要是哪个子孙调皮、逃学挨上一两棒烟斗是常事;要是哪个孩子吃饭时把饭粒洒落桌面,烟斗便立即敲打下来,并叮嘱道,别忘了粒粒皆辛苦啊。记得读小学五年级时,我在他面前撒了个谎,不久便被他揭穿了。曾祖父把我叫到跟前,两只深邃的黑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扬起手中的烟斗,向我头颅敲了一棒,嘴里还嚷道:“从小就应该养成诚实守信的品德,记住啊!”这光滑的烟斗或许就是我这个庞大家族成员和睦相处、子孙健康成长的威严之杖吧!

我的家是一个传统的农村家庭,对祖先的怀念,在一年中的每个节日都能体现:餐桌上首是曾祖父母专属区,在那片区域,桌上有他们的碗筷,杯里有斟满的白酒,仿佛他们就在身边。我们用虔诚而热情地邀请他们上座“喝”酒,与我们一同共享节日。当夕阳西去,在原野上燃起一柱香,点亮一对蜡,再烧上万冥钱如篝火,好像阴阳两界并没有多么的遥远,一切的情爱都在酒食与烟火中、在亲人的回忆里延续着……

我的曾祖父埋葬在离家不远处的一座山腰上,那里的松树林郁郁葱葱,林丛中蕨草们一个劲地长着。每逢清明节,在去给曾祖父祭奠之余,看着那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茁壮蕨菜,忍不住手痒痒,小蕨菜便成乖顺的小俘虏,三下五下间,一把蕨菜便收获了。亲爱的太公,您可曾知,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吃蕨菜,只是为了能在您的坟地周围多呆一会儿,多陪陪您罢了。

我来了,这里的泥土,还有长眠在这块泥土下的曾祖父,坟前,弯腰,拱手行礼,蹲下,沉思片刻,和家中老少清理坟地上的杂草。清明时节,雨中,墓前,一群子孙总在哀伤悼念。在一片萦绕的惆怅哀思中,我们更能够体悟活着的美丽,于是便理解了逝者如春花秋草寂寞轮回的释然,无论闲情逸致也好,愁绪满肠也罢,我想,都表明后辈人对已故亲人的无限怀念之情。

清明的梦,格外香甜。无边的春潮卷裹着花草树木的芬芳及田园山水的灵秀,不停地在人们的梦境中翻滚。一撮长长的白胡子,一个清瘦的身影,一个严厉的长辈,我的曾祖父。我总在梦乡中怀念着,这梦境甚是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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