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岗林场探春

新岗林场探春

高 健

在怀岭大地的大部分地方，总有四季错乱的美感。因为，冬来春临，暑往秋至，树木依然常绿，百花依然次第绽放。在这里，难以感受到“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季节更迭分明的岁月，也难以见到“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的场景。四季如春，风景如画，水木清华，气候宜人。生活在这里，倍感温凉惬意。

近些年，我曾三度走进位于广东省怀集县东北部的新岗林场，分别感受过那里的夏、秋、冬季略有不同的风景。地处高海拔山区的新岗林场，可算得上是怀岭大地的一个例外，它只有“三季如春”，因为平日的温度总会比县内其他地方要低3至5度左右，冬季还会出现霜冻或下雪的天气。总算让我们偶尔见到“雨雪纷纷连大漠”的“异域”冬景，感受不一样的美。

怀岭的春天，雨天频密，难得遇上一次阴天的周末，从县城出发，驱车70公里，我和友人在林场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再次探进新岗林场，领略一番春意盎然的景观。盘山而上，车窗外春光正好，嫩叶吐翠，五颜六色的花儿、叶片直逼眼帘，煞是养眼，心旷神怡。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生命力的象征，那是一种大自然给予怦然心动的力量，颇有一番鸟鸣山更幽般的恰意。

车子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路径慢慢地爬行，好不容易我们去到海拔约1200多米处的护林员驻扎点。登上楼顶，极目四野，我听见了清风的呢喃，也听见草木的絮语。

北眺，海拔1626米的肇庆第一高峰大稠顶就在前方不远处，只见龙脉连绵山不断，烟云缭绕着大稠顶上部。据工作人员介绍，大稠顶山体总面积10多平方公里，它是以“林秀、石奇、泉甘、花艳、茶香”而闻名遐迩的省级自然保护区。这里，林海苍茫，翠绿浩瀚；这里，重峦叠嶂，沟壑纵横；这里，瀑布飞泻，溪水淙淙；这里繁花似锦，艳丽诱人；这里，沟沟有潭，清澈见底。

眺望雄伟的大稠顶主峰，青翠的山色望不到边际。大自然在这里凝聚了一切钟灵神秀，真可谓：怀天地灵气，集无限风光！望着山中冉冉升起的云雾，荡涤着我的心灵，极目追踪那鸟儿隐入了山林……这一趟，我们并没有规划要登上山险路陡的大稠顶主峰的行程。但我的内心还是奢望能另找机会去冒险一趟，能站在大稠顶顶部的巨石上欣赏旭日东升、万丈光芒的壮丽景象和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感觉，还希望能眺望莽莽林海，细听草木潇潇，任清风吹透心脾，任思绪自由驰骋的美妙享受。这种念想或许正是源于荀子所曰“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的论调吧。

眼底下郁郁葱葱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木林，新长出来的树叶让我眼前一亮。你看，挺拔直立的幼松，新长的针状叶子呈棕红色，形成一株小圆柱状，像一支支蜡烛在数盏单支灯具小托盘上燃点之状，煞是好看；你看，香胶树新长出来的叶子，叶片倒卵状长椭圆形，紫红色的嫩叶与鲜绿的老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远看还以为是树开出的花儿呢；再看，红花檵木红褐色的嫩枝，暗红色的树叶，犹如一个个身穿红色裙子且身材婀娜多姿的少女杵在这片绿林之中。在这里，无需顾暇绚丽绽放的山花，单是各种树木五彩斑斓的嫩叶子，就足以把这一片树林点缀得惟妙惟肖，一幅灵动的山林彩绘画尽收眼底，美不胜收。

这个春日的午后，太阳娇羞得总是不愿意露脸，使得我无法在这里饱览“日出山花红胜火”的壮观景象，还好可以体验一回“春来溪水绿如蓝”的感觉。我们每经过一座山腰间或峡谷都能看到泉水从山顶飞驰而下，泉水如白色花瓣一层一层盛开，哗啦哗啦地飘落水潭中，水谭里的泉水亮如蓝月。

信步徜徉于树林绿水间，眼里是满满的风景。这里随处可见名木名花，楠木、梨木、檫树等名贵树种苍翠葱茏；山樱花、金吊钟、禾雀花等名贵花卉星罗棋布。当中有婆娑起舞的参天古树，有牵附着古树的藤蔓。我们还在这里一睹广东省内罕见的喜树群落的“芳容”，如此密集健壮，好一个原始次生大森林，不禁感叹这里超优质的自然生态环境，这里真是一个资源丰富的聚宝盆啊。

我们悠哉游哉走进天井坑等新岗林场里的多处茶园，这里茶山连绵，可谓山山有茶。大大小小的山腰上遍布一垄垄的茶田，似碧波荡漾的绿色海洋，起伏有致。环视四周，苍山如黛，鸟鸣如歌；一畦一畦茶树，层层叠叠；一波一波的绿，扑面而来。低矮的茶树枝肥叶壮，一丛丛碧绿的茶树如绿色绸带。茶园的春天，云雾缭绕于茶山之间。我们登上山巅处俯览占地数百亩的茶园，眼底绿波荡漾，数以万计的茶树遍布于千米高山之上。这里，满眼是流动的绿，只要摊开手掌，再轻轻合上，你就握住了一掌的鲜绿。

我站在山巅的大石头上品读着那一波波的绿，好像眼底下浮现着采茶的画面：茶园里，一个个身挎小箩筐的妇女，手指娴熟地在茶树上飞舞，只是一捏一提一放，一根根茶蕊便飞入箩筐。“采茶歌里春光老，春自催归茶自香。”穿行于茶园田埂的采茶人，她们不就是春天里最美的一道风景吗？此刻，我的脑海闪过诗句：“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待到春风二三月，石炉敲火试新茶。”

春风拂面，惊醒了思绪飘飞的我。于是跑向茶田，伸手来去摘了一片如雀舌般的嫩芽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入口爽滑鲜美，茶香悠悠，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这时，我真的奢想：在这青山云雾之巅，觅一清静之地，置几张古朴桌椅，寻几把雅致茶具，烹几盏清香高山云雾茶，每日与三两好友，茶缘过客，煮诗品茗，谈笑人生，一起静守岁月流年。

新岗林场探春归来，浓浓稠稠的绿色和沁人心扉的茶香萦绕在心头，久久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