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随想：七夕又至 姑妈的情何在？

七夕随想：七夕又至 姑妈的情何在？

高健

每逢七夕，我总喜欢回到家乡找一方静土，倾听潺潺山溪水，觅鱼虾嬉戏踪迹，聆听鸟雀啾啁，诚邀青月共一帘幽梦......

七夕节，在我的眼中总是那么的神奇，那么的纯真，那么的美好，也是那么的无奈。小时候，一个流传了千百年牛郎织女的凄美爱情故事，是从奶奶口中听说的。起初听来，懵懵懂懂，似曾他们就在身边。

孩提的七夕，家乡有一些习俗，那就是七月初七日清晨或正午，村中的女人纷纷到村旁的山溪、水井挑水回家，要么拌以搓碎的槿柳叶调在水中用来洗头或烧热后给孩子洗澡；要么倒进水缸或坛罐里储存，作为药饵，用来和药；还用来酿酒，制醋造酱。家中的老人视七月七当天的水是神仙水。《阳江县志》有载：“（七夕）正午时，取新汲井水贮之，以备和药，经岁不腐，谓之‘神仙水’。”

每逢七夕的晨早，家家户户的女人都端出洗脸盆在家门口的通道洗头，一边梳洗一边唠嗑，热闹异常。

“你乖女找到好婆家啦！”

“你媳妇就要过门咧！”

......

喜事将近，互为道贺。每当七夕的那个时辰，洋洋喜气的氛围总会在村庄的上空弥漫着，飘散着。

1987年的七夕，奶奶和姑妈都从镇上回到老家与全家老少欢度七夕佳节。清早，奶奶呼喊正值20岁妙龄的小姑妈一起去溪里挑水，但苦苦思念梦中情人的小姑妈第一次做出了“叛逆”的行动，将母亲的话语置之度外，不去挑水，也不洗头。姑妈反常的举动，我尚是谙晓。

姑妈初中毕业后就留在奶奶身边，与高中毕业的姐姐一起在镇办企业木材厂务工挣钱。那时，大姑妈已经嫁人，嫁到了距离家乡10公里以外的村庄，在奶奶的传统观念里，小姑妈必须嫁到邻近的村庄，以便照料家族长辈。

小姑妈从小聪明伶俐，学习成绩标榜，小学至初中都深得老师们的偏爱。课余时间，她也酷爱看小说。或许正是如此，在她的心目中早已埋下了一颗向往自由恋爱、浪漫爱情的种子。记得，17岁那年，刚步入社会的她认识了一位稍年长的心仪的青年才俊，正在读小学的我成了比我年长7岁的姑妈的“信使”。姑妈与他之间的交往，要么互借书籍，要么传递书信，以此互诉衷肠、互道倾慕之情。直到1987年的春节，奶奶未经征求小姑妈的意愿，通过媒婆的牵线搭桥，硬生生将其许配给了邻村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大龄青年。小姑妈向往自由恋爱的梦想终究破灭了。说来小姑妈尚是个孝顺的女子，并没有做出违背满闹子封建思想的母亲的举动，只好唯唯诺诺遵循老人的意愿而结婚进而相夫教子。

20多年过去了，小姑妈虽已是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可惜，上苍却是恨心，让本已铁心与郎君共谐白发的小姑妈早早失去了丈夫，不得不与3个尚未成家的孩子相依为命。

七夕的故事本身就是残酷的，至少发生在我身边的小姑妈的爱情故事是如此。小姑妈从小就是我的玩伴，也是“挚友”，曾经一起去稻田里夹黄鳝，到山溪里摸鱼。我也是她寄、收的情信的读者......

前年七夕的清晨，我独自走到溪边，习习凉风扑面而来，泥土、青草、树木、野花一起在溪畔向我招摇，芬芳在风中流淌，身姿在朝阳下炫耀着她们的浪漫。但，心不在焉的我似乎不解这里的风景，溪里的鱼儿是乎异常“调皮”，树上的鸟雀也似乎发出嘲笑的叫声......夜幕降临，我又独自坐在家乡的楼顶，在月光下静静地期待，但望穿了双眸，也没有看见天宫里的牛郎与织女出来相会。我在猜，也许是玉皇大帝没有准许他俩的假期，也许是远在天宫的鹊桥还没有架起。想到此时，悲伤之感突然袭来，我恨不得插上一对会飞的翅膀，飞上天去，然后把姑妈当年的那个梦中情人请来，让他俩像牛郎与织女般相会......

那时，我唯有无尽的感慨：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也发自内心安抚小姑妈呢喃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相知，又岂在朝朝暮暮。”

七夕又至，我很想对姑妈说：“请把相思的诗意收藏，埋藏心里，念念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