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部分
王莽开着那台“驶可狼”在路上走,天上噼里啪啦落雨点,凌厉的冷风披头散发,伸出无影爪随意撕扯,见谁都不让安宁。王莽打了个寒战,习惯性地紧了一下衣领,把车子尽可能往路边靠,以方便对面车来人往。这时,张霸驾着身宽三米的“横竖来”越野车,大摇大摆横冲直闯过来。看着快撞上王莽的车脸,“嘎”一声踩住刹车,喊:
“眼睛哩?快让开路!”
王莽假装没听见。心里说,“有价值吗?大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能走,我就不能走?“眼睛盯着那滩积水、被张霸碾碎一地的樱花图沉默。蜿蜒在宽敞的河堤大坝旁边,一条马路扭扭捏捏得像村姑那么腼腆羞涩、躲躲闪闪。堤上袅袅亭亭的垂柳,朦如烟、轻似纱,向四下大献殷勤,标榜春天的魅力。堤沿墨绿的迎春类绿植挤眉弄眼、你推我搡。路边一望无际的樱花阵看不见头尾,樱花阵的樱花耀武扬威、目中无人,花瓣腾挪闪跃,飞来飞去,张牙舞爪,好不霸道。一簇簇花团,拥挤一起野心勃勃,谋划着争城掠地,惹起一片狼烟。空中烟雨飞花,随风激荡。路面坑坑洼洼,幽幽怨怨,一处处水潭忽忽闪闪,水光飞溅。一枚樱花像传说中的柳叶飞刀,不偏不倚,呼啸而至,正好钉在张霸左边脸上。
张霸一把拂去花瓣,见王莽既不搭理,也没挪窝。低吼:“不滚咋了?”
王莽暗骂,”有价值吗?值得不?你诈唬个死劲,怀里揣把破铁镰刀,哪里都要耍横,真不害怕惨遭横死!“王莽记着父亲的嘱托:“谨记,咱家子孙在外,绝不能耍横,不能好勇斗狠。祖训说,话要软,面要善,心要狠。心善不养财,人不狠站不稳。金子是硬实力,要用舌头说软话赚,硬话多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父亲教训起来,总是唠叨,”手心里攥个金把子,记得抠一点粉末给别人赏脸,他有面子人就舒坦。”
王莽心里想着,嘴上低声道:“大哥,我已经贴紧道沿了,您宽敞着,放心过吧。请!”嘴里客气着,手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霸不由眼睛扫视一下路面,路是宽着,别说是一台车,就是并排开三台,照过。不过,张霸从来不让人,只由别人让着他。“你挡着”,张霸理直气壮。
王莽不想争辩,架不住张霸进一步威逼。说:“我已经让到无处可让了,你看。”王莽像做错事似地解释。
张霸:“想打架吗?你把车掉头开走好啦!”张霸威胁地叫。
王莽腼腆地咕哝,连自己也感觉声音很小:"有价值......不打架,我不打架、没这意思。"王莽不想招事,没价值,没利益,没意义,白麻烦。
张霸骄横,爱争高低。曾经一板砖打得一人睡了三月;还有一次,张霸一人对五人,眼看打不过了,就抡圆啤酒瓶向自己头上挥,凭着头破血流不要命,硬是镇住对方占了上风。张霸很有风度地对着王莽车窗说:“我就是张霸,张家老大。樱花阵方圆,没有不认识的。知道吧?就是常说的那个张霸!“
王莽接道:”…声名远扬,如雷贯耳!”
张霸竟然又道:“我这人,也是从奴隶到将军。主要是气质好、思想深远、文武双全,德高望重!“
“耳熟能详......人人见了让三分!”王莽接道。
王莽看着凸肚敞胸、胸毛外露、肥得肌肉乱颤,就像一座小山一样的张霸,心中厌恶,思量有机会得给他点厉害。王莽听说,张霸是有点来头的。张霸爷爷的爷爷,曾经就是个大混混,当年凭输打赢要,在繁华处开有一家赌院,挣下不菲的家业。要说张家,虽然壮着有钱有势,但钱势这东西,没有多少保鲜期,没有持久的宗族观念,说抛弃谁就抛弃谁。后来,祖业没传下多少,传给后辈最多的,就是张霸一族横行霸道的血统秉承。又有人说,若干年以后,张霸家族有位先人,和外号“女蜘蛛”的女人结婚,便诞生了外号“螳螂”的混混。“螳螂”有个好处,人前不招摇,不霸道,谨小慎微,老老实实。却力大无穷,长胳膊长腿,人称大力士,能开山移石,能螳臂挡车。有一套祖传的螳螂拳,横扫武林,天下无双。张霸虽横,武不登大雅之堂,位不及朝中微臣,字不识一斗。“螳螂”横空出世,无疑给张霸家族春风送暖,大壮声威。因此,张霸今日骄横,可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张霸笑着说道:“初次见面,送你个人情!螳螂,搬他过去,对,搬啊......”
“螳螂”不大情愿地伸出长臂,抓起王莽连车带人,高高地举到上空,又轻轻地移动,转身,在他身后的马路上放下。
王莽的心,像掉在冰冷的河水里,冷极了,气炸了。他没想到,天下真有人敢这样横行霸道!他欲爆发,却清楚不是时候。雨丝如织,水天一色像苍龙翻开的眼白;粼粼波光泛着邪恶,犹如一具具怪兽;远处清明一片,正在挖空心思等着看热闹。
“张狂啥”,王莽想,“收割你,要像灭臭虫一样收割!”王莽把“收拾”,一直叫做“收割”。他习惯性摸了摸腰间,突然记起自己那把没带身上的金镰刀。“有价值吗?我不做赔钱生意。”王莽望着路边的流水。路面极不情愿地接受风雨的抽打,雨流成溪,溪流成泪。多少年过去了,王莽终于渐渐明白,普通铁镰刀和自家的半月形金镰刀,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实实在在用力气一根草一根草的割;后者----自己这把,其实就是掠夺,是带着血腥的收获,是杀人般的收割,是在杀猪盘上要收成!”
张霸停下车,趾高气扬地朝后面走来。右手伸进车窗、在愣着出神的王莽肩上拍了一把,对着驾驶座的王莽道:“愣神了?小子,算你运气!”
王莽眨眨眼睛。傻望着算是招呼,没有搭腔。
张霸朝上一指,说:“看见没有,头顶上的太阳,想阴谁就阴谁,想烧谁就烧谁。太阳进去了,春雨才来钻个空子,偶尔偷偷溜出来泼一瓢冷水。人在下面只能干瞪眼,只能乖乖儿听话,谁有啥办法。你说是不是?”
王莽觉得这话慥,还是有些道理,却没听出来这是拿他和自己作比喻。含混其辞地说“就是。”
张霸道:“你小子上道!跟我混吧,做我小弟,他妈不能太窝囊,遇见那些臭屎堆,你得狠狠地踩它!”说着话,张霸的视线,在王莽脸上转圈儿踩踏。
王莽瓮声瓮气地说道:“臭屎堆怎么敢踩呢?不怕跌个仰八叉!”
张霸道:“你小子会说人话不?”
王莽呆头呆脑,摇摇头,赶紧又点一下头。抿着嘴,没声。
张霸驳斥道:“你小子没什么境界!明白为什么这条马路哥能走,你小子不能走吗?告诉你,哥这叫尊贵,就是高人一等,就让那些傻不啦叽的顶礼膜拜,俯首臣服!知道不?”
王莽点点头。揶揄说“我还以为马路就是马走的呢!”
张霸又叮咛:“我这人,怎么说呢,地位高!比如走路,先由我走,然后,看心情,我高兴再允许你们这小人物走。”张霸看着自己周身肥硕、健壮的各种弧度,似乎已经把霸气宣泄在雨水里、在花径中,给四下镶嵌浓重、岿然不可进犯的色调。
“抬头看,头顶太阳像什么?”张霸指着刚刚雨后的天空。
王莽咽口唾沫,有些嘲讽答非所问地嗫嚅:“三月天气,像燕子”,他看见一只燕子飞过。又看见雨后俯首成礼的垂柳,朦胧地感觉是对天地的敬畏和尊崇,王莽像是回答张霸,又像是感慨,说“太阳顶着一层纱”。两人都没发现,螳螂已经站在张霸身侧,盯着王莽疑惑地望了一眼,忽然指着樱花阵叫道:“太阳给花朵朵吹头发呢!”
张霸瞥了一眼争奇斗妍的樱花,悠悠摇头道:“小子,雨就是流水,说溜就溜;太阳才是老大,想阴就阴想烧就烧!人像太阳一样多好!咱不能做雨水。”
王莽不说话。抬眼望,雨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溜了,白茫茫的太阳,明晃晃亮闪闪一下就收复了江山。
张霸看到了匪夷所思的现象。那些瓜皮、傻不啦叽的,完全就在水里生活(张霸看到的是水折射出的现象),张霸惊叹它的发现!张霸同时又发现:那些人好像镶着太阳的金边,周身放射光芒。生活丰富多彩,身形婀娜多姿;它目睹有的人,甚至在火热(太阳光)炙烧中过日子,红红火火,却不知痛苦,竟然满心幸福、一脸欣喜,没有半点忧伤和痛苦。张霸大惑不解,他们身处水深火热,却比它张霸还要潇洒自在!
张霸对人生产生了怀疑。为什么眼中看到的水深火热,和人们实际的轻松自在,那么大相径庭呢?
张霸悻悻地想,春雨春日是好,别急,还有春风,更有夏风暴雨、冬霜风雪,反正有你们这些傻不啦叽好受的,不死也脱三层皮。就算水火有情,风却凛冽!
风有头有鼻有感情,还喜欢吐舌头。四季风就数春风是个好性子。从沿海小跑而来,上跳下窜,一路欢歌笑语,拐弯摸角。这里染红那里挂绿,处处标出春的记号,于是,春天舒畅到了脚底。春风伸长舌头一脸得意,吐气如兰绣口一张一合,漫山遍野润了暖了温了,叶绿了花开了。灵巧的春风凭一双妙手,让春天瞪大眼睛顾兮盼兮,巴不得治愈所有冬天的创伤。春风大得人心,抓住机会,在严冬干枯的树木花草上撒一粒回春灵,敷一剂回春膏,在冷酷窖藏地心坎,吹一些热流,抚平严寒带来的伤痛,把生机熨帖得心满意足。脚勤地春风刚刚走过,大地之子顿感春到了。“可憎的春风!”张霸恨恨地咒骂,愤愤不平。
夏风从山上过,从原野过,左摸一把,右拧一下,还不自禁地多情,亲吻山花树枝石头的脸蛋。有时,野狼来了,风也不放过,舌舔抚慰一番。夏风在山坡草地上打滚,对牛羊鸟儿格外照顾,卖力地吹绿肥草供养牠们。“爱出风头是风的心性!”张霸想着,厌恶着,心头掠过一丝欣慰:夏风是有点热心,但也残暴粗鲁。“台风肆虐,惊心动魄!”张霸望一眼座驾坚硬的甲壳,那上面刻满了一场场横行霸道的劣迹,记录着自己罪恶轮回的逻辑。张霸也有忧伤,那就是想做太阳。而当日头落下,也不能由着风雨乱来!只一瞬间,张霸的心思在得意失意中迅速交替。
下半部分
张霸、王莽和螳螂,各怀心思,都陷入短暂的沉默。“做太阳多辛苦,天天起早贪黑。倒不如做金钱,有钱比什么都好!”王莽慢吞吞地说。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使张霸犹如电击。听罢心里一阵紧缩。内心的自尊像被撕了一道口子。自尊的皮肤下面,隐埋着好多毛细血管,粘连着无限自卑的神经。戳破上面的自尊,自卑的血肉就模糊不堪!
张霸“灵魂”转回自己的驱壳。问身边的螳螂,“赶快联系王财神,啥时到?赶快恭候大驾。”
螳螂:“霸爷,刚才问了,王财神说他在去酒店的路上。”
张霸拍了一把大肥肚皮,“看我这记性,刚跟那小子闲扯,差点耽搁了正事!要不是你螳螂,霸爷也扯不上王财神;扯不上王财神,借不上款子,霸爷这下就完了。苍天保佑啊,借款没有问题。”
螳螂嗫嚅道:“王财神我也不熟悉,通过朋友介绍的。”
螳螂问道“霸爷,刚才那个小子姓王?”
张霸道:“哦,怎么?”
张霸赶紧打火发车,朝前一望,才记起螳螂把王莽搬到了自己后方,而自己却又掉头一百八十度,和王莽仍然来了个前后对峙。虽然,路宽着,但出于面子,刚吹嘘想做太阳要阴谁阴谁,要烧谁烧谁,这时,他真的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让道,该不该让王莽先过去,或者,还像以前一样,“我能走马路,你却不能走!”
螳螂说:“霸爷,不敢犹豫了,赶紧撤,咱要早到。”嘴上说着,螳螂不放心,又打电话:“王财神,您到哪了?嗯,快到了,啥?遇上两个流氓!”
“哦,在河堤路,樱花阵.......好的,王财神,我们等您大驾光临”,螳螂道。肚子里窜起一股冷气。
张霸面带惊诧:“咋了?”
螳螂似问非问地自语:“刚才那小子、那人......就是王财神!完了........霸爷.........霸爷.......我怎么就没想到......没顾得看清.......王.......王财神,我才是大傻子,傻不啦叽!”
张霸强作镇定地说:“不会,怎么可能!你是说,刚才那个小子。别开玩笑,他怎么能是王财神王莽?看那鸟样子,不可能!王莽有金镰刀,能杀人!”
螳螂道:“霸爷,你说在樱花阵看一眼就掉头,不能耽误,赶快去酒店。”
张霸说:“是啊.......谁知就遇到那小子......那小子傻不啦叽真有些意思......王财神.,王莽为什么就是王财神?”
螳螂继续道:“樱花阵停是停下了,遇着对面王财神;来就来了,各走各的,马路那么宽又不是过不去。霸爷,你不该只许自己过,不许人家过;人家靠右停了,你过就行了,霸爷,你不该让我把人搬到后面去;搬了就行了,霸爷,你不该又赶过去横在人面前;把人堵住了,霸爷,你不该说想做太阳,想阴谁就阴谁,想烧谁就烧谁!还让人家做雨水,见人就溜。霸爷,你完了.........死定了!”
张霸脸胀得通红,慢慢成了青紫色,结巴着说:“好螳螂,乖螳螂,都怪霸爷眼瞎,霸爷有眼不识泰山,霸爷不能就这么死了.......霸爷不做太阳了,王财神不是雨。螳螂,快想想办法,赶紧找王财神,人家唾脸上咱擦,打咱咱挨,骂咱咱笑,你给王财神赔情道歉,和王财神讲交情套近乎,死也要扯上关系,好好......好好求人家。王财神不开恩,霸爷我就死定了........好螳螂,乖螳螂,神螳螂,霸爷我不是人!螳螂你怎么都行,赶紧想办法!”
电话铃响了,是王莽的声音:“我说呢,樱花阵两个流氓,你“螳螂”是主谋,你领来借款的,是个什么玩意?你他妈两个流氓!心坏眼瞎,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张霸、螳螂,听清楚,给我原地等着!别,别提什么酒店,给我樱花阵等着!”耳机就像枪响,临了是挂断的声音。
螳螂和张霸两人低头垂手、恭敬地站在路边,两人灰头土脑,哭丧个笑脸。垂柳低头垂首,恭恭敬敬,被新雨勾勒出谦逊柔顺的姿态。初晴的日头释放出热量,温润着湿漉漉的花草,似在查阅当前和过往功过,思绪在氤氲中流淌。自恃武功狂妄一季的樱花,饱受风雨洗礼,已然明白花败有时,下蹲的马步几近跌坐。堤沿唯唯诺诺,和脚下低矮的绿植期期艾艾。
“王财神,财神爷爷,您好!”王莽刚一停车,张霸趋步弓腰急忙上前去拉车门,车门没开。
车窗摇下,玻璃移动,反光像把利剑,耀眼炫目。王莽冷峻的怒容随之扑向两人,玻璃破裂一样的声音戛然响起:“张霸,你张家没一个好东西,什么气质,深远,双全,德高望重!呸!”
停了一下,继续骂道:“不照照镜子,充其量不过臭名昭著的一茬人渣。人贵自知,你丫的渣子,贵就贵在想做太阳,做了太阳不算,还想阴谁就阴谁,想烧哪个烧哪个。掂不来轻重,不知羞耻,你做了太阳,再兼职当月亮,地球恐怕都被抢到你家去!”
张霸颤巍巍道:“财神爷爷说得对,都怨我,是我的不对、我的错!大人不记小人过,张霸给您赔礼认错赔情道歉了。王财神、王爷爷,您要怎么处怎么罚都行,要打要骂随您……”
王莽道:“你不是高人一等吗?不是见人就踩吗?不是要人臣服吗?这么快就怂了呢!”
螳螂一脸愧疚,说“王财神,财神爷爷,张霸狗屁不是,不是东西!”
王莽道:“才听见说了句人话。屁都不是,到此结束,滚吧!”
张霸脸更绿了,滚下汗珠,和螳螂齐声道:“王财神,财神爷爷,我给您跪下了——”额头触地只听“砰砰砰”的声响。
王莽哼道:“还不滚?”
张霸连滚带爬腆着脸说:“王财神,救救我吧,您不借钱我就破产......就死定了,就等着您签借款合同哩。”
王莽道:“做太阳了,能阴能烧还需要借钱吗?”
张霸答道:“王财神,财神爷爷,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王莽:“真不敢了、假不敢了?”
张霸道:“真不敢了,爷爷!”
王莽:“好,我就是来借款的,还怕你不借呢。”说完,拿出一封借款合同书。在上面补充写道:“本人自愿向贵财神借款货币一亿捌千万元整,自愿附加特别条款:合同期内,本人自愿履行,随时随地接受贵财神随意打骂和任何体罚,绝无怨言,绝不后悔。本条款不影响借款合同其它内容,借款合同按合同约定执行。”合同落款,借款人:张霸,担保人:螳螂。某年某月某日。
合同签了,螳螂伸长脖子,张霸毕恭毕敬,低声下气道:“恭候王财神、请财神爷爷移驾樱花阵酒店,小人略备薄酒,一则赔情道歉,二则真诚感谢!不成敬意,请财神爷爷赏脸!”
王莽轻蔑地笑道:“张霸,你不如雷贯耳吗?王爷爷再教你一招,做人可以豪气,但不能耍横!能做滋润的雨露,切不可欺日月之光沾尽日月精华。你可记住了?”
这时,张霸、螳螂才一脸肃穆,打量起来。王莽今年三十一二岁年纪,个头不高,瘦弱文静的书生样儿,脸面肤色金黄,给人一种极致的高贵印象!王莽十八岁生日那天,妈妈给他穿上一袭金色中式唐装,亲自扣好十粒对襟盘花纽扣。下身一件金色阔腿中式裤,金光灿灿,外面一件黄金色雕龙蟒袍,腰间束一条金色黄布腰带,潇洒帅气,阔绰豪放。十八岁生日,也就是王莽正式接任自家钱庄、出任总裁的日子,生日就职宴会开始,庄重的礼乐声中,父亲徐徐上台,威严的面容闪烁着慈爱的金光,他径直走到王莽面前,站定,盯着儿子的眼睛,低沉和缓地说道:“我代表王氏钱庄,祝你生日快乐!我的儿子,这个生日,把你领进了成年,祝贺你长大了,今天,由你正式接任我们王氏钱庄的总裁!祝贺我们王家又多了一位善良勇敢的英雄!祝愿你为家族不遗余力、倾其一生!为家族的繁荣富强不懈努力,为捍卫家族利益奋斗不息!爸爸相信,你就是一生善良、面带笑容收获不辍的英雄…祝王莽,生日快乐!”
父亲话毕,台下有人高喊,“看,这就是王财神,小王财神!王财神”,在隆重热烈、夹杂着各种口哨、尖叫声中,随着又一声招呼,两位礼仪小姐抬着一个圆型金色托盘上台,管家揭开托盘里的黄色盖布,圆盘顷刻放射出一轮月牙型的金色光芒,眼前金光万道,众人随之发出一片惊呼,“金月亮”!台上金碧辉煌。
“是一把金镰刀!”父亲说,“这把镰刀,你别在腰间”,管家遵照父亲吩咐,和礼仪小姐一道,给他别在腰带上。父亲道:“这把金镰刀,是用6.88公斤的纯金打造。”镰刀射出的金光肆无忌惮、无孔不入,像在搜寻所有的人心、勘察所有的财富。那金碧辉煌的月牙形镰刀,射出占据一切的光辉!父亲说:“金镰刀就要收割,金镰刀代表收获,金镰刀就是收成和丰收!金镰刀的刀刃可随意安装拆卸,利刃用奇钢打造,锋利无比,可当工具收割,可当武器格杀!让我们善良勇敢的英雄,带上镰刀,丰收去吧!”
张霸点头哈腰:“爷爷,我记住了!”
王莽:“哈哈,爷爷告诉你,我这个人,从不耍横,喜欢豪气,以金钱为重,做事要看价值!至于为什么,让螳螂给你小子说吧。”王莽耳边响着父亲的叮嘱:“不与人耍横,好勇斗狠。祖训说,话要软,面要善,心要狠。心善不养财。夺取利益,就枝叶果实连根拔起!”
螳螂静了静神,道:“王财神,王爷爷,几辈子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王财神、王莽爷爷,资产排名居世界之首,经济实力富可敌国,钱多犹如地上的泥土、财产时刻都在爆炸、裂变、膨胀,像大地那么大!”
三人谈话渐次深入,竟然忘了周遭,仿佛世上只有他们三个。忽听一声巨响,只见一重型大货车已经从他们头上压了过去,司机在瞌睡中同时归了西。路面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所有的事故都被轧在车轮的过往里。只听货车音响继续播着音乐:“冲刷刷,洗刷刷,光光光,净净净!冲刷刷,洗刷刷!冲刷刷,洗刷刷……”“冲刷刷,洗刷刷,光光光,净净净!冲刷刷,洗刷刷……”这是樱花阵附近发生的、最大的一起交通事故,现场四人全部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