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录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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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录祥/随笔
前天晚上，微风悄悄推窗叩门，手指柔柔，脚步轻挪，低声细语，像新夫妇私语情话。我心想，过两天秋分，天就要凉了！吹风吧，下雨啊，气温降下，凉爽了……明早，就是秋！下雨前的空气很闷热，我开了空调，躺下。雨把秋天浇出来，感到凉了就关空调。五点半的闹钟嚷嚷起床，我奇怪，昨晚睡得真舒坦，哇，怕是秋天真来了！再一看，空调开着，工作了一夜。我以为秋凉了，原来空调它低头颌首、吐故纳新，还在虔诚地吱吱扭扭，轻摇蒲扇到天明。要是气温稍微低头提示，谁会舍得花这冤枉电费！不提示就是高温，那没得说了。出得门，几丝秋风，几片落叶，天空灰蒙蒙。可怜的秋天，昨天刚刚送走夏天，还没等她完全转过身来，夏天又热情地回转了。秋天打了个寒颤，仿佛凛冽的寒冬撞了她一个满怀！
日历是2024年09月20日，农历8月18日。今年秋天受夏季霸凌，遭欺行霸市排挤打压。凶狠地夏季，从春天身上踏过，一露面就肆无忌惮，一天天把个火红蛋蛋，对着人们烧啊燎的。白天往爆了晒，晚上高温蒸，热得人直喘粗气。夏天还不嫌残忍，四面赶走乌云，南北不让刮风，上下持续高温只管热！春天生来面善心软脾气好，夏天火辣暴躁，动不动跳脚发雷霆。炸雷震天响，就是不下雨。热了不凉；你刚感觉凉了，他偏偏兜头给你来几分钟大暴雨。不淹几个县、不毁几座桥梁不冲走几户房屋，他哪哪都不舒服。秋天可忙了，操心着成熟，惦记着收获，不忘给大地涂上金色，她要给瓜果庄稼涂脂抹粉，给万物梳装打扮，把绿的染红，把生的养熟，把紧拥被子熟睡的唤醒，让起床的起床，叫换装的换装，擦胭脂抹口红，描影画眉，露出笑脸。
秋天柔中带刚，也有厉害的时候。欧阳修在《秋声赋》里说秋态形容，“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说秋声：“凄凄切切，呼号愤发”。述秋之能事：“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其所以摧败零落者，乃其一气之余烈。”说秋于阴阳五行声律：“刑官也，于时为阴；又兵象也，于行用金，是谓天地之义气，常以肃杀而为心。天之于物，春生秋实，故其在乐也，商声主西方之音，夷则为七月之律。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夷，戮也，物过盛而当杀。”又《天净沙 秋思》写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马致远也把秋和断肠人强拉硬扯一起。其实，说秋怎么肃杀凄厉，但在酷暑烈日的狠辣面前，秋天又是多么地娴静端庄和善可人！
今年入春伊始，就气温陡升。立春暖、惊蛰热，清明烈日到谷雨；立夏晒、小满烤，芒种夏至蒸笼煮；小暑入伏大暑炙，像在烤炉大火烧；立秋处暑温不降，白露酷热到秋分！时序已然秋分，夏天还是不给秋天一点活路。眼看秋天没有出头之日，即便想稍稍露个脸，人家夏天都不许。没办法，就是没办法，为有一点点存在感，听说秋天都闹到玉帝那里了。玉帝说，“算了，能忍则忍，邻国正打仗呢，一个劲炸弹燃烧，有点云就炸，有点云就炸，多少雨都让炸弹烧没了，叫龙王拿啥下雨？不下雨怎么能夏凉？没有夏凉，那只能你秋天站一边凉快去……唉，没办法！”正是，人心越来越狠，仗打得难解难分。前几天，泽连斯基把俄罗斯3万吨弹药库给炸了。小斯基那个乐啊，高兴得一晚上没睡；普京连夜开会，俄罗斯人骂斯基天杀的不是东西。这当儿，双方都没记起扔炸弹，秋天乘这功夫，连忙跑出来冒泡，她只想告诉大家：一年仍然是四个季！斯基再捣蛋，也只能乘一时之勇，迟早有他娃安静的日子。所以，前天是今夏以来第一个凉爽天气。结果，只凉半天，真正让人体验了一会秋，没等下午，夏天就急匆匆热起来！
大多年份的9月20日，已经是半袖脱了换长袖，长袖上面套长袖。当然，也有个别日子例外，刚刚换上长袖，还没来得及扣好扣子，便要赶紧添一件棉袄；也有气温骤升现象，赶紧脱了长衫穿上短袖。再怎么的，往年这个时间，必须短袖换长袖，长袖、秋裤不知穿了多少个来回了。有一年，中秋之夜赏月，我下面短袖，上面夹克衫，秋裤套西裤，坐在椅子上，还冻得牙关响。我望着遍地霜花，禁不住问母亲:“月宫要是有嫦娥和吴刚，那不得冻死才怪呢，还能天天坐在桂花树下？”妹妹道:“书上说，吴刚捧出桂花酒。就因为冷，才喝酒驱寒的”。还有一年的农历八月十六，大雪纷飞，白雪皑皑，路上冰碴子咵欻咵欻的，一走一滑，不小心就人仰马翻，狗儿汪汪，娃娃叫娘。还有一年农历八月二十，冷风嗖嗖，阴气重重，一连一个多月阴雨连绵，我做梦都梦见，地球飘在太平洋里，风一吹这边，风一吹那边，就是靠不了岸。心急如焚之际，豪情万丈，嘴里念道“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正想伸手拉大地一把，一翻身，醒了。
世间万物，都有兴衰荣辱。眼前那一段街区，二十年前是多么繁华热闹，生意人就像潮水涌来。每天出进的钱币，就像岸上的沙粒一样多。几十年过去，繁华尽失，胜景不在，店铺、房屋破落颓败。人去了，商走了，只剩下冷冷清清的旧街面独守寂寥，熙熙攘攘嘈杂纷扰成了过去。空门店，一间两间三间四间，成排成排，空置无人，门前冷落鞍马稀。以前每平方几万租金，一间店铺一年百万甚至千万，寸地万金，如今沦落到分文不值，多像水的潮落，一忽儿就跌倒谷底！人与世间万物，也如同四季轮替一样，有时他占的多，有时她又占得少，很少有绝对的雨露均沾公平分配，特别是在利益面前，就如这个秋季被挤没了一样。短了就短了吧！
高录祥 20240922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