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组诗）

①仪式感

隆重的场合，我总要

想起遥远的日子里

乡下的婚礼

和葬礼。正如此刻，我身处夜空下

十一月的腹地。童年时

我总想要向人群中

靠拢。是啊，孩子对什么都好奇

有时是葬礼，有时是婚礼

2020-11-15

②星星的语言

我原以为星星是沉默的

直到我发现他——

这个寡言少语的中年男人

得到了星星特别的眷顾

他想起戛然而止的老父亲

那夜空中的星更明亮，挨得更近了

他此时仰望的，我也曾仰望过

四粒小星星，偎依着一颗大星

那么远，又这么亮

星星点灯，早已照不亮我的

也是他的，茫茫长夜里紧闭的家门

2020-11-15

③一只手

在大市场门口，铜陵路高架桥下

等活的老侯，雇主都叫他“一只手”

我见过他灵活的一只手

像千斤顶。我也见过他

另一只手的灵活。是牙齿，生生咬住绳子

拉紧，打结。有时也是臂膀，也是身躯，也是膝盖

抵住将倾的货物。一只手握住方向盘疾驰时

另一只衣袖灌满庐州城的风雨

2020-11-15

④光阴的故事

繁茂的叶子，遮蔽不住

雨，光

和涤荡的鸟鸣

我长久地凝望镜中

没有一个人，被长期占据

像一棵树的光阴

不曾被任何人窃取和拥有

2020-11-16

⑤晚照

柿子树献出所有的果实

它的叶子也该坦然地

落下来。那么多红落下

没有一点喧哗。突兀的枝条上

最后一抹红是晚照

2020-11-16

⑥爆发力

花盆里养花

花盆里也种果蔬

土拘囿于花盆

根茎也拘囿于泥土

那因自由而高亢的枝条

散发着向上的爆发力

2020-11-16

⑦听雨

我以梦为枕，与美好为邻

居明日之光中

却在故地，终年听雨

“新竹傍旧痕，落雨翻叶生。”

2020-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