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的力量（外3首）

惯性的力量

园林工人怀抱电锯锯掉

它的顶部。

一棵树没有了枝

和叶的时候，

什么也不会在上面栖息，

只剩下木身。

而看不见的根系仍在地下漫游 。

一种体内惯性的力量

不可被抹杀。

木身，渐生嫩叶

更多的嫩叶抽出，枝条由柔软

练得健硕，终又绿成荫。

冬日落雪时，码在屋外的

劈柴，

清净而温润

离火最近。

爱

我在屋里看书或写诗，

女儿单独在门外玩的时候，

总有一种巨大的恐惧感，

笼罩下来。

我总会不自觉地想到，

坐在门槛上剥豆的阿毛，

祥林嫂的

阿毛。

城中之身

田野长出众多工业区，

道路，托举着高架桥蜿蜒而去。

在时间的轴上修葺，

屋檐下

一个听雨的午后。

背影浓缩成一个黑点，

留下意味深长。

身居一城，可能要花更多时间

哄舌头睡觉，

在一张，又一张铁床上

漫游。

梦里也有一条颠沛，流离的路要赶。

一生中，值得铭记的事

都刻在了时间的轴心。

广场上跳舞的音乐消散，

酒店的餐桌上，机器人为我送来晚餐。

种子挂在墙壁

疫情过后，我想着

每个人可能都需要一次重建，

在那些漏洞和废墟上。

田园一根筋地荒芜，

种子挂在墙壁

我们可能也需要一次播种。

街道边的金银花不肯在围栏里，

而野草亲田，

我们摊开一只手，和另一只手。

而手掌，朝天悲鸣。

种子也不在掌面上发芽

这些沟壑纵横的掌纹仿佛要接住什么。

没有什么在路上，

所以我们也无从谈及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