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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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花之心
今夜有雨，下不到你那。
有风吹不到你那。
我的春天与所有人不同，
它是二手的。
火车风尘仆仆地来了，
而我是你的
必经之地。
你不来，花就无序地乱开。
爬山虎的脚在白色墙壁上溃败，
我，一个人登上高台，
想玉门关，
不度。
你好，昌黎先生
我坐在一棵树下观鸟，
锋利小爪牙抓住
枝条上的柔软，停留片刻，
随即从一边跳到另一边。
我们能抓住什么呢？
这一跳让我想起已然是春天。
松开枝条后的震颤在我这
一直持续到
“去年春，脱汴州之乱，幸不死”的韩愈。
我是宿州人，他也正暂居此地
写《与孟东野书》，
在同样的节气。他说苦熬到秋天就辞职，
等着东野，张籍来见。
突然厌倦了灯光照着灯光的日子，
公园里有人划船打捞杂草。
世界，人群，我，
一只橘黄色的救生圈独对着池塘。
北营①往事
樱花壮烈，
地面上的春风漫卷着
一层，又一层花瓣。
有多少人记得，
像蓓蕾要记住花朵。
往事在我这
开枝散叶，
地坑院②下的故事，
在地上写。
写，你常说起的
那棵久远的柿子树，
“每年收柿子五担。”
命运如此，开始转向。
不可逆转的
一九八五年，北营。
我出生的日子，
应该有很好的月光。
“一九八六年丙寅年，
十月二十三（农历），晚十一点五十五分，
当时天气很好。”
注释①：今河南三门峡市陕州区张汴乡北营村。
②：一种古老的地下古民居建筑。
翻花绳
又是一天，
空气忙碌起来。
路上送孩子的人，上班的人，
下夜班的人交织着。
小时候喜欢玩翻花绳，
一个人撑着，另一个人翻。
如今空荡荡的。
我哭了，好像一场雨
下在你面前。
时间也是一场迁徙，
所以才有了长久地爱，
回忆和遗憾。
花朵和巨石
雨后，一只鸟不在树上
停留在公园草坪，
头埋进翅膀。
路边一排卖菜老人蹲着
把菜摘干净，
然后才把自己晾在一边。
如果春天的枝条
没有把柔软分我一半，
你指给我看的花朵恍如巨石。
惠州的树葡萄
—— 给麦花
长在树上的葡萄喜欢扎堆。
但每天只成熟一点，
摘树葡萄也有了指尖上的时差。
她动作又轻又慢，
一颗，一颗摘下邮寄给我。
我吃得也很小心，
像她摘的时候一样。
紫黑色的圆润外表下，剥开，
果肉白嫩，如剥开惠州的
阳光和雨水。
她定居在惠州，用河南新县口音
教我吃法：“清洗干净，整个放嘴里，
可不要吐皮土核，”
像她一样连皮带肉一起吃。
我咀嚼的时候，它的味道酸甜，
有一半来自摘树葡萄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