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已过,热风袭来,麦子黄梢,一年一度的农忙大幕业已拉开。看着田间来来往往的收割机,和拿着布袋悠闲地坐在地头等着装粮食的乡亲,不由得感叹岁月流转之快,而多年前那农忙抢收抢种的情景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薅场打响了农忙的第一枪。在离家最近的地头,每家都是把麦子连根薅出或大或小的一片地,用手薅比用镰刀割要省劲得多,因为这样就不用费第二遍事。把薅完的麦子放在一边,用铁耙耧好整平后,真正的压场就开始了,均匀地泼水,撒麦糠,最后拉着碌锥转着圈,那碌锥和锅仔交接点发出的吱呀声,在那微风清爽的傍晚,像是一首动听的歌。转上无数个圈后,一个个平整光滑的麦场就呈现在眼前。
割麦应该算是农忙中最繁重的劳动。在那个年代,每家七八亩的麦子都要一镰刀一镰刀地割。大火球一样的太阳挂在天上,没有一丝的风,面朝黄土背朝天,凉水狂饮不止,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家里人都能干活的倒还好说,可就愁坏了家里小孩多的大人,地不少,可干活的没有,而且在田间地头还哭着闹着扯大人的后腿。这样的家庭,如果能有人来给帮会儿忙抑或是给照看一下孩子,是最让人高兴的事。
地里的麦子全部运到场里,等待脱粒。这可是农忙中的关键,而天气的好坏更是重中之重。虽然有经验的乡亲们看看天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但收音机里那相对“权威”的天气预报,更是他们密切关注的。只要天气不是太差,脱粒机就开始工作起来。俗话说,抢收抢种,在那农忙第一的时刻,早饭晚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大山一样的麦垛和小山一样的麦堆开始在麦场中突兀挺拔起来。
扬场是紧跟着的活,如果遇到正风天还好,那麦粒和麦糠自然分开,用不多会儿就能扬完,可如果遇到没风抑或是东西南北风的乱刮,就算是像二大爷那样的扬场好手,也只能是望麦兴叹。掠场的那个人最难受,木锨扬起的麦粒全都洒在身上,麦糠满身,连眼都睁不开。记得有一次,有能力的本家二叔不知在哪里弄到一台工业大风扇,用它吹着愣是扬完了六亩地的麦子,乡邻羡慕的眼神都投给了他。可在二叔费时费力扬完后,风儿徐徐吹起,麦糠在清风中和麦粒自然的分开。看得二叔是傻了眼,这也成为了每年农忙时的笑谈。
麦子晒到能交公粮能入仓,也得八九天的工夫,因为就算是不下雨,那土场也是天天返潮,每天还要晒上半天的场才能晒麦子。那连成片片的黄灿灿的麦粒晒在“一望无际”的麦场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是一种美丽的图腾,丰收的喜悦。晒干滤净让麦子颗粒归仓后,种场就是这农忙的最后一站,这任务很轻松很随意,如果等不到大雨来袭,用镢头刨上小坑,点些玉米,种些高粱。一粒种子,就是一份绿意满地;一粒种子,就是一份未来的希望。
当年的农忙,虽很累,很苦,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知足和盼望。农忙,是田野里农人用镰刀奏出的音符,是而今回忆的华丽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