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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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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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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红了

深秋,柿满枝头,红彤彤,点亮天空,扁圆的果实,诱人的红,温暖了身心,惊艳了时光。

周末赏秋,偶遇一排排柿子树,叶未落尽,枝上挂满黄澄澄的柿子,看得我心里生出无尽欢喜。望着红彤彤的柿子,不禁勾起我久远的记忆。

每年霜降过后,家乡的山峦沟壑万木调零,唯有柿子黄圆而明亮,一颗颗,一咕噜一咕噜,疏疏密密,上上下下的挂满枝头,像节日纷呈的礼花焰火,像无数的小灯笼装点了山川的不夜天,在灰褐色的山峦间显得格外耀眼。

柿子原产中国,距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据唐《酉阳杂俎》载,柿有七绝:"一多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虫蠹,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落叶肥滑,可以临书"。《齐民要术》有柿树的种法及柿的保藏法记载。古代药书《别录》、《唐本草》、《本草纲目》等载有柿的生态和药用功能。

小时候,外公在屋后的园子里栽着一颗柿子树。结出来的柿子,玲珑剔透,柿子成熟的季节,红彤彤的柿子挂满了枝头,煞是可爱,像一个个曼妙的少女,羞红了脸颊,留下一片绯红。一个个黄灿灿的柿子像灯笼似的挂在树上,把树枝压得低垂着头,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伴随着柿子的成熟,摘下一个,掰开柿子,粘稠的柿汁透着红色的亮光会缓缓从柿壳中流出,吸进嘴里软绵绵,甜丝丝,香喷喷的感觉会沁人心脾,那劲道滑爽的感觉让人莫齿难忘。

柿子的吃法有多种多样,最基本的一种吃法,就是柿子基本成熟时摘下来,用一个缸或桶,盛上水,将柿子放入水中,经过几天,拔除涩味,看到柿子把变黑时,基本就好了,可以拿出来吃了;这种方法叫暖柿子。暖柿子的水分凉水和温水,暖出的柿子口味不同,凉水暖柿子需要的时间长,暖好的柿子吃起来甜脆;温水暖柿子需要的时间短,暖好的柿子吃起来甜软;为了缩短时间,多数时候都用温水暖柿子。

那个年代,因为没有其他水果吃,柿子采摘回来后等不及暖,将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柿子钻个孔,放在火中考,结果柿子皮被烤焦,内面的涩味从钻的孔中流出,烤熟也就可以吃了,但涩味不能尽除,吃起来味道就差了许多,这是应付小孩子嘴馋的吃法。

柿子采摘后,一般是用木头在瓦房顶圈一个四方形,没有瓦房的人家就着树木搭一个木架台子,铺上玉米杆,将柿子在屋顶摆放好,然后面上盖起来。经过一段时间,柿子就完全熟透了。老家的冬天,雪一下,柿子就被雪埋了起来,也被冻的冰硬。

采摘的柿子,有少部分被削皮,用绳子串起来挂在院子内的树上,经太阳晒,风霜侵,就变成了面上有一层白白粉面的柿饼。柿饼可以长时间储存,吃起来的风味也更佳。

储存起来的柿子,成为小孩子们最向往的东西,一般只有来亲戚,或大人感觉该奖励孩子的时候,才搭上梯子,取一些下来,这时候,小孩子是最高兴的时候。

取下来的柿子,都被冻的冰硬,需要放在凉水中解冻后,才可食用。冰冻的柿子在凉水中解冻的过程很有趣,在解冻的过程中,原来冰硬的柿子会变软,而其外部反而会包上一层冰,我们小孩子感到很稀奇,问大人也说不出为什么,后来学了物理知识,才知道这是冷热交换过程中的一个自然现象。解冻后完全熟透的柿子,晶莹剔透,吃起来甜可媲蜜,是最美味的佳果。

柿子的另一种吃法,就是将柿子和在面粉中,做成柿子饼,黄中透红,香甜脆软,特别的美味。由于柿子饼色味的特点,寓意生活的红红火火和甜甜蜜蜜,所以小时候外公每年都会给我们做柿饼吃。

柿子,色艳味美,博得了历代文人雅士的厚爱:唐代白居易有“柿树绿阴合,王家庭院宽”之赞叹;唐代李益留下“柿叶翻红霜景秋,碧天如水倚红楼”的佳句;清代查慎行钟情柿子饼:“齿疏宜软美,喉润觉清空”。

千年时光,关于柿子的传说一直不少,最广为人知的是明太祖朱元璋封一棵柿子树为“凌霜侯”的故事。当年朱元璋贫困遇饥荒,无粮充饥,见缺垣有柿树,红熟异常,因取食之。这救了他一命,后来他带兵路过此处,柿树犹在,忙下马,解下红袍给它披上,并说“封你‘凌霜侯’”。

后来离开家乡,在小城工作的几年,一种名曰为酒柿子的甘甜,让我情有独钟,百吃不厌。与买主的多次交流中,我了解了酒柿子的做法。原来制作酒柿子,需采摘无虫咬、树叶未落时的橙黄色柿子,经过晾晒,再选用当地优质高梁在锅里煮熟晾冷,再拌上甜酒曲发酵。然后,将柿子和酒料放入无污染的大缸,放一层柿子撒一层高粱,待缸满后,用馍叶(当地一种蒸馍时垫底的树叶)和木板盖住,用泥密封。一两个月后,到腊月天或过年时打开,就是满屋子的清香。

童年如同遥远的歌谣,而那些沉甸甸的柿子,有如一粒粒红色的音符,灿烂着清寂苦寒的日子。又到了柿子压枝的季节,此刻,面朝着家乡的方向,心又飞回了那个熟悉的小山村,恍若又置身在外公栽下的那棵柿子树下,那熟透的柿子后面,分明还有一张笑脸,一张让我敬爱一生温厚的笑脸。

柿子的清香依旧在心中飘荡,而我渐渐地习惯了在浮华的俗世里为自己寻一方角落,执着地热爱着生活。我想我就是乡村树上的一颗柿子,有着火红的心,走得再远,也离不开生我养我的树干。

“味过华林芳蒂,色兼阳井沈朱,轻匀绛蜡裹团酥,不比人间甘露。”北宋诗人张仲殊曾这样咏赞过柿子。时光流转,又是一年深秋时,家乡的柿子又红了,它那特有的馥郁芳香,成为我儿时最温馨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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