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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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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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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钓

                      文/王克举

周末,收拾好钓具,开着“大奔”(电动摩托),便出发了,方向——西海湿地公园。

从家出发,骑行约20分钟,便来到了西海湿地公园。

由于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早晨4点的西海湿地,被一层薄雾笼罩。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人工栽植的小花,花蕊上沾满露珠,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苦味,沁人心脾。

西海湿地公园早前儿叫西大海,是一个面积上百公顷的湿地,中间有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水面,叫“大水面”。

如今,这里被规划为西海湿地公园,并建有莲花池、彩虹桥、观鸥亭、水上舞台、环海路和650米健身大道。

2013年,西海湿地被省林业厅批准为省级湿地公园试点单位。2016年8月14日,央视七套“乡约·东坡鹊桥会走进肇源”就是在西海湿地公园完成录制的。

车子进入公园大门左拐沿环海路行驶,约10分钟便到了我此行的目的地。

在观鸥亭旁把车子停好,放眼望去,故乡就在眼前。

我的故乡是一个叫代龙的小村,毗邻西海湿地公园。如今的代龙村,早已与我离开前的代龙村判若两人。

昔日的土坯房被红砖绿瓦取代,不少人家的屋顶还装有热水器。过去坑坑洼洼的土路,也已变成平坦宽敞的水泥路。

尽管,阔别故乡三十七年之后,回到这里,带给我的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尴尬,但我依然沉浸在小村人的幸福指数不断攀升的温暖中。

背着钓鱼的装备,走在高低不平的堤坝,忽然被一株植物吸引,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眼前竟零星散落着车轱辘菜、杨拉罐、杨铁叶子等植物,这些以前在故乡随处可见的植物,在我离别故乡三十七年却再也没有见到。我急忙俯身仔细端详着它们,一种温暖和亲切油然而生。

近些年,由于生态被破坏,这些小时候常见的植物,现在却难得一见,真得感谢上苍的恩惠,让我与三十七年之后,和这些植物再次耳鬓厮磨。

小时候,家里清贫,父亲在生产队劳作一年,不但没挣到钱,反而“涨度”。为了供我们读书,母亲每年都会孵化一窝鸡雏,卖鸡蛋也就成了我家唯一的来钱道。

记得小时候,我的兜里钱从来没有超过一元钱,仅有的三毛、五毛也是母亲卖完鸡蛋,偷偷地塞给我的,让我留着买冰棍吃。

虽然是三毛、五毛,却让我欣喜好一阵子。我把五毛钱叠得板板整整,小心地揣进裤兜,一揣就是月余,甚至半年,除非我的铅笔用得只剩下一个扎扎,两个指头再也捏不住了,才把五毛钱掏出来,花掉5分钱买支铅笔。

说起五毛钱,忽然想起三年前的一件事。一日上班的路上,在我前面走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走着走着,其中一个男孩突然从地上拾起一枚1元硬币,然后,用食指猛地一弹,硬币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掉落在不远处的路上,两个孩子笑着扬长而去。究竟是生活水平的提高,还是教育的缺失?望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蹲在堤坝上,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车轱辘菜、杨拉罐、杨铁叶子,一种久远的温情,便从心底徐徐生发,潮湿视线。

孩提时,最盼望的就是秋天了。因为秋天各种植物的果实都成熟了,我便可和小伙伴们去野外采摘车轱辘菜、杨拉罐的果实,然后拿到县城里的医药公司收购点卖钱。

记得十岁那年,我和柱子、大勇两个小伙伴拿着一个多月的劳动成果,相约去城里换钱。

故乡距离肇源城并不遥远,只有三里半的路。在这三里半的路程当中,要经过一个坟茔地,为了给自己壮胆,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木棍。

当时城乡差异巨大,城里人对乡下人充满了歧视。“太阳一冒红,屯虎子进了城,肩披麻袋,手拎酒瓶……”当时流行的这句顺口溜,充分地说明了问题。

等我们从收购点出来,已经快要晌午了。路对边菜市场旁边国营饭店飘出的香味,让我们的肠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七十年代,中国还处于计划经济,整个肇源城也仅有国营饭店、新兴饭店、三八饭店、回民饭店、大车店五家饭店。

年长一岁的柱子,手里攥着刚刚卖得的五元钱,说:“咱几个去吃一顿”。

大勇看了看手里的四元八毛钱,怯生生地说:“不得留着买铅笔和方格本吗?”

我晃了晃手里的五元五角钱,说:“吃完一顿饭,也够买笔和本的。”

最终,大勇也没能抵住美食的诱惑,我们三个人走进了国营饭店。

那时的饭店很简陋,里面摆放着四张木制方桌,方桌上面铺着印有“国营饭店”四个字的白布。室内只有一个卖烧饼、馒头、糖饼和一个卖菜的窗口。

“叔叔,给我们来盘红烧肉”。

“去——去——去,别在这捣乱。”窗口里,一个戴白帽子,扎围裙的叔叔不耐烦地说。

“叔叔,我们有钱。”我从兜里掏出五元钱,给他看,他脸上立刻呈现出惊讶之色。

“你们有粮票吗?”

“没有啊!”

“那一个烧饼要加五分钱。”

我们三个站在窗口前,点了点头。

不一会,六个烧饼和一盘红烧肉便摆在了我们面前。正当我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外面闯进两个警察,直奔我们而来。

原来,卖烧饼的叔叔看到我们手里拿着“大票”,以为是偷来的,所以就报了警。

在那个年代,就是大人的兜里也很难见到这样的“大票”,更何况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让人怀疑可想而知。

回到家里不久,肚子开始丝丝拉拉地疼痛,拉稀不止。母亲急忙找来两片去痛片,放进盛着白酒的酒盅里,然后用“洋火”点燃,燃烧一分钟之后吹灭,稍微凉一凉,让我喝掉。

母亲的这个土方法,治疗我的肚子疼特别管用,本来还躺在炕上痛苦呻吟的我,喝过母亲制作的药酒,半个小时之后,又欢蹦乱跳地跑到外面玩耍了。

六七十年代,生活在城里的人,吃啥都靠供应,而乡下的人一切只能自给自足,一年见不到油星并不稀奇。现在想来,我的那次肚子疼,就是胃肠不适所致。

站在堤坝上,放下钓具,我并未急于垂钓,而是面对故乡细细端详。

整个村子,土坯房早已不见了踪影。我用目光努力地搜寻着自家的老屋,记忆中,老屋的大门口有一口辘轳井,这口井不但是全村人的生命之源,也是牲畜的饮水之地。辘轳井旁边有一个盛水的槽子,社员收工之后,先把马匹牵到井旁饮水,然后赶到生产队的马厩喂食。看到马儿在井边饮水,有时我便从家里拿来剪刀,缠着叔叔们,让他们给我剪一溜马鬃留着做毽子。

如今,老屋的三间土坯房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三间砖瓦房,彩钢瓦的屋顶上安装着太阳能热水器。门口的辘轳井也被填平,铺上了红砖路。

最令人兴奋的是,村子西南角的一处大坑被填平,在那里建成一处休闲广场,广场四周绿树环抱,各种健身器材、凉亭点缀期间,每到傍晚,小村的人们便不约而同地从家里出来,来到广场扭秧歌,亦或跳广场舞。

沧桑变幻,物是人非。我着实为家乡的巨变而感到欣喜,这么多年了,其实,我对故乡的爱从未走远。

此时此刻,坐在钓椅上,只想高呼一声:我——爱——你!

恍惚中,鱼漂突然下沉,迅速提杆,空军。

这正是:疑似故乡影,独钓一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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