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联

张三一大早贴好春联，就去了生肉市场。他想碰运气买个猪头，让老婆子煮好腌起来，好在正月里吃。

几年来，一直是这样，正月没事做的时候，三两老白干，二两猪头肉，这一天就打发了。今年有点闹心，也是下手晚点儿，生肉市场最后一天营业了，还没有买到猪头。

一直等到中午最后一次上货结束，整个市场都是解冻的整匹猪肉，没有一个猪头，连像样的猪蹄都没有。

张三悻悻地回家了，走到门口，发现早起刚贴的春联被撕了，顿时怒火中烧，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小孩正在地上玩耍，猜想一定是他们干的，就走过去怒吼：“谁撕了我家街门口上的春联？”

小孩都站起来，看向张三，一个个摇头。

“没人承认是吧？要是让我查到是谁撕的，打烂他的手！”

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快步向他们走来，近前拉住一个女孩的手，说道：“他三爷，这是咋了？又撕又打的。”

张三看到是他大哥家的儿媳，这才说道：“我早起刚贴好的春联，还没过年就给撕了，知道是谁干的，我决不饶他！”

小女孩紧紧拉住那中年女人的手，“妈，不是我撕的。”

“妈知道你不干这种事。”她又冲张三说道：“大过年的，撕了也就撕了，大不了再贴一张新的，别发那么大火了。”

“说的轻巧，我这春联是买上等好的大红纸，早早去学校请写字最好的老师写的，现在都腊月二十八了，老师都放假回家了，上哪去找写字这么好的人来写？”

虽然没看到孩子们这里有春联的碎屑，张三还是对着他们说：“撕了我家的春联，我不会放过的。”说完，一脸怒气的张三，扭头回家去了。

一进家，张三见他外甥王二小在院里玩，没穿外套，忙喊，“二宝快进屋，小心冻着了。”二宝扭头，“姥爷好！”

“好！好！”

这两年爷俩见面，每次都这么说，很亲切，虽是父母所教，张三还是很享受。

王二小扭头又去玩耍时，张三问，“二宝这脸是咋回事？前额上还有一个大红点，小脸蛋也红红的。像是……像是……哦，西游记里的红孩儿！对，就像是那口吐三味真火、打败孙悟空的红孩儿！”

接着又问王二小，“这是谁给你整的？”

“我自己，跟我姐学的。她还用红纸把嘴唇抹红呢！”

张三感觉外面冷，重复一句：“二宝进屋玩吧。”

老婆子在屋里嘟囔开了，“冻不着啊，他穿的那是羊绒衫！看他把这屋里拆吧的，祸祸的满地都是，可能把春联撕了，用那红纸蘸水，又抹又贴，真想打他的手。”

“打他的手？说啥呢？谁打二宝的手，我跟谁急。”张三说着，就进屋了。

其实，刚看到王二小前额上的红纸时，张三就猜到是他撕的春联。听到老婆子嘟囔，又看到压在抽屉下面那一地带字的红纸屑，就确定是王二小撕了街门口上的春联。

没看到女儿，张三问：“闺女呢？”

“在灶房煮猪头呢。她听说前庄有一家过年杀猪，就把人家的猪头买来了。天黑前她还要赶回去，她那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张三脱下外套，把地上的抽屉一个个送回原处，收拾起来，脸上绽放出一丝丝诡异、懊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