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外四首）

倒影 

小时候，它还是一个水漂

穿过一条河，就能让炊烟引来

麻雀，睁不开两粒小石子般的眼

解脱刚刚消失的漩涡

后来。它变成麦子

整个五月，把阳光都包裹

蛙鸣声，越来越远

反光的镜片，拖来长长的玉米叶子

如今它从我的头顶

向下生长。有时我想抚摸它

它却羞涩得象柔软的三月

扶不住我的身子

2023.11.28

大雪

我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

“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要回来”

瞬间消失的寒号鸟

拍打我额头零散的飞羽

母亲推开门

父亲用长长的烟袋杆

敲打几下，从春天开始做好的

椿木般的床腿

我把抖落的

纷纷扬扬的雪片

重新挂到一个钉子上

一切都沉默了

只剩下，我，以及不可触摸

2023.11.28

冬天的阅读

路两侧的杨树是白的

它支撑的村庄也是白的

炊烟、河流，也都弯曲成白色的

它们是一片雪

我离不开这片雪

从惊蛰刚出门

我就回头望

怀揣着虫鸣

于是，我追时光

像追羊群一样

好让它们在黄昏之前，吃一顿饺子

然后在我的体内，发出咩咩的叫声

嫩叶因此长生

沐浴春天，为我戴上花冠

这时候，冬天才举起鞭子

把我赶上空旷的草原

2023.11.28

空楼梯

它旋转着，未曾停止过

我在十年前的秋天，坐在那里

晕眩。藏匣好像读懂了心事

他们一个一个牵手

走近我，瞬间又离开

风，趁机嘲笑我盲目

漏洞也在这年，被缝补

而潮湿仍持续生锈

我重新换上一把锁

一直等二月的杏花

在向阳的山坡。对着我笑

才会打开，这一级又一级的疼痛

2023.11.28

琥珀里的昆虫

一棵花树，向着天空

从寅时，就开始呼唤太阳

像珊瑚追逐移动的海底的光

我也从梦境中追逐河流

而我的精魄也化作老虎的眼泪

被山石珍藏

飘浮的形体赐予花间，成为一个修辞

照耀着往来的蜂群，奔赴一场爱情

站在地坛，金色的，蓝色的，血色的

默契地同为一，一种渲染的色彩

似乎能把阳光分解为

透明的未来。我也在混合的香气中

揣测，远方传来的那一声禅音

2023.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