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断层(组诗9首)
◇活着的两重性
有时候,我也学会平衡术
当曼陀罗花漫过灿烂的边缘
就对一匹马说“你需要冬天的祭品”
一匹马开始吞噬正盛开的花
于是,我对着曼陀罗说
“让身体复原吧,这天空本来就属于你”
春天的引信举起火焰
把我放进时光的色彩里
一个鲜活的驿站
沙漏的沙重新被装满
滴落至晻日欲暝
再次听见一个声音
“让我枕着你的头颅”
◇尾随的影子
两岸的树木开始成为此处
惆怅的影子。中间顺路通过的流水
偶尔会嘲笑葱郁
以及秋天落下的
某一片叶子,漂浮在它们的肩上
而我是色盲的一部分
在绿色中难以分辨碎片
那些隐藏的数字
带来偶然事件。甚至差一点
将我阻断在归途之外
一个背包客成为尾随者
◇背包上的归途
所眷恋的天空,至今还是空旷
追逐的风,被天空暗喻
它们,会在我酒醉的秋天
打起响指,似乎是嘲弄平仄不一的
韵脚。我尚未承认
这些修饰的,象征
遮蔽着风一样的手
突然从寒冷的云层
伸出来,替你擦拭
温润的眼泪
尘土,相信了我的虔诚
从它腹部裂开的漏洞
足以容纳沉默的呼唤
◇稻草人准备一场盛大的叙事
土地距离晒场愈来愈远
这个晒场堆放的姿态是一个节点
阳光炽烈,如忠诚的刀斧手
把一个正午,斩于蓝色的火焰里
我由此惊惧风,是风把成堆成堆的
麦子运到了圆形的囚场
脱去甲衣。它们陈列在我的脚踝下
饱满圆润
之前,也是风把它们催熟的
陶罐,不再盛装原来熟悉的风声
现在都热衷,液态的飞行的
催人进入深度睡眠之门
又是风在执笔,捋平皱纹一样的日子
那些坚硬的粮食,从凤鸣的壶嘴
发出鸟叫声,像一个稻草人
准备一场盛大的叙事
◇褪色的诺言
河边倾斜的野苜蓿像会飞的鹧鸪
飞走了。余下观看的天空
把持褪色的彩虹
走在这康庄大道上
两岸的白杨树
似乎提醒我不是走水泥路
而是漂浮于一条河流
我,只是一个接续五月的
芒种。在时光与色彩之间
我承认,看见鹧鸪飞过树丛
一根羽毛挂在最高的树枝上
是风,取下了装饰,并描摹
夕阳,一枚失去风韵的葡萄
正与潜行的黑天鹅交换光芒
◇交换光芒
我必须将头颅依靠在结队的蜂群
让它们拥抱着进入耳道
时刻倾听它们关于春天的
争鸣。耳蜗种植的向日葵
使我倒立,黎明的雨露
慢慢流进我的眼角
初衷,一匹又一匹的白马
脱离了云端
这时刻,太阳也像中风的
赤脚医生
一定是由海面窜升的金箍棒
搅动了秋天的盛宴
如果有一天,你在花果山
远远地,听见呼救的声音
◇你的盛夏
再次站在这丛芦苇一侧
抚摸掠过的风
看起来相似的黄昏,雨
刚刚过境,痕迹还在条石上
伸手即捉的云彩
像几只复活的蝴蝶
盘为发髻。这片湖水
与另一片湖水
注释什么是来路
当我握住,不再返程的夜
你也不再惊悸波涛
万里碧道成为生长的椰子树
所拜伏的脚印
我为此而守候。并将芦苇的哨音
囤积体内,吹开秋天的月光
◇月光泊在窗台
这月光或许是沿着丝绸而来
里面有瀑布,有举头与低头之间的
踉跄。这头颅依然在生长
作为窗台依靠的梯子
一节又一节的竹影
来不及逃跑的夜晚把我
描绘,并摆放在窗台上
让杀出的一个黎明偷窥
我也希望从衣袋内掏出一根红辣椒
藉此忘却。往事低沉的呜咽
躲在桌布下面的被遮蔽的餐具
重新审视我为何坐在这里
谈及最明亮的潮汐
◇炼金术的二元性
那些移动的河流,必然让固定的
丛林,作为看护
引来正午的火焰
像一只朱雀
南山之南,为一场洁白的雪
把脉
风之上
一定是包罗东南葱郁的入口
从西北倾斜的弯刀
留下明亮的金黄
我为此而先破碎
再趋于完整。在黄昏降临
也在黄昏踏上树梢
林中的仙女们
正采摘石榴
当你用一块鹅卵石正好击中
春天的凹口
我会作为一个名字苏醒
像一朵百合花
为你诠释晦涩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