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者
吹上一口气,夜晚就睡着了
森林里的鸟鸣,继续行走
花香是一杯少年的溶液
昭示命运的梦境
时不时出现在耳旁的声音
一直在响动
摇晃一只细腰的瓶子
丰满的天鹅
在我的体内注入冬天的冰
等我苏醒,才发现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辨别地平线上的风声
我看到那个耳语者
像下垂的时间转动魔方
我混杂在红与绿的视觉中
突然老了
村口的路碑石涂抹上
红色的字体,凝视我
走近的眼睛
与我越来越陌生的
田园犬,嗅闻我的裤脚
是否还有这个村子的土气
院门前的榆树上
满身皱纹的蝉鸣适时地掉落
我手捻榆钱对着黄昏
像捡到一枚胸章般雀跃
似乎是回应前来附和的暮色
修葺弯曲的火道
烟囱绕过西邻。并重拾方言
揣摩曾经说过的话
它们已经在我的肺叶上
呈现纤维状向外发散
所有的事物都会自我修复
蒿草穿过腰部
提示我春天曾经在这里
茂盛过,全部褪去了绿色
再没什么。我只是惊了一曲
为风而动的晚歌
门在推动中距离越来越远
逼近了静止的肖像
半开的抽屉合上叠压的灰尘
抖露翅膀
从一行字的纸上弥漫开去
灼烧你的手指
我在一侧,看到了火柴
攥紧你的潮湿,晦暗的影
从木框上跳出来
相互搀扶,坐于枣红色的老圈椅上
落叶止于秋风
落叶错开时间的行列
止于秋风,那么多的红色
与黄色交织。天空蓝得寂荡
一个人的影子,还落在秋天的深处
被慢慢上升的山岩包围
矗立的巨石,像向上的柱子
他张开手,似乎要抛出一根绳子
拴在那根柱子上
坐在村口的石碾上
风从西南向这里流动
西南的缺口,有大片的庄稼地
我像一个稻草人
坐在村口的石碾上
听庄稼们给我讲故事
听靠着山墙的人
给我讲旧时明月
于是,石碾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我只是相信了其中一部分
相信一侧池塘的蛙鸣,喊来了
春天最早的喉咙
一折落日的光线从背后跟踪我
回到石碾的出发地
它是从山背后穿梭来的陨石
不知道是我背着它,还是它背着我
将黄昏安放在了炊烟与北雁交叉的路口
想养一只田园犬
狗吠,把村庄所有的黄昏聚集在一起
试图在进入大门的那一刻
诱使我把怀有的碎片都掏出来
扔在地上,于是,所有的光亮
都透露出来了
隐伏在拉车底的阴影
也从午后钻出来
召唤那个田野中弯腰的人
赶紧回到院前梨树下,端起一碗
热腾腾的臊子面
我自映射在这旋涡中
把砖墙一块一块垒起来
在东南的风口上
留下一座门,凸出的兽角
与我的土狗相亲相爱
我不会说出来
村后河流重新生出了流水
芦苇在两岸,摇曳
歌声是从落日的湿地处
再次响起。我又听到了柳树枝上
逃脱的鸟鸣
废弃的红砖在满足花坛的爱
渐渐升起火烧云的天空
正行千里
夜行八百的车辕把晚霞
一分为二,我所眷恋的红色
重新把一个石碾推动
当我站立上面眺望
我却成为了田野中的一颗星星
秋天的一部分,正说及寥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