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妈过节

掐指算来，我来到怒江已经整整二十多年了，在这里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落地生根，年轻的时候不懂得人情世故，一直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了大半生，近年来突然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故乡的真正内涵，那里是生你养你的地方，是你一辈子永远割舍不了的情感地带，感觉在外面漂泊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想念故乡的一草一木、家长里短、奇闻异事。

我的老妈今年已经八十有四，身体还算硬朗健康，至今还在老家一个人烧火做饭，虽然兄弟姐妹众多，她就不想和儿女们住，说她闲散惯了，饮食不规律，和儿女们住一起浑身不自在，说只要做得动一天，就不想看儿女们脸色，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她老人家的倔脾气，只能隔三差五去看看老人家，随便添补一些生活用品。

大概是因为我离开家乡的时间比较长，老妈对我格外牵挂，三天两头用老人机给我打电话唠唠叨叨，好几次都是在我会议期间，我只能暂时挂掉又重新回拨给她，虽然给我造成了许多不方便，但我从来没有责怪她，我害怕有朝一日这个熟悉的号码变成了一个记忆，我在异地它乡就没有了期盼的东西。

在这个清明节前夕，老妈早早的预定我的假期，说清明节到处堵车人挤人，还不如回家陪她过节，她准备了家乡特色猪肝渣、酸腌菜、鸡豆凉粉、木瓜炖鱼……一大波家乡特色美食招待我。俗话说“孝不如顺”，何况陪老人过节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情，我爽快的答应了老妈的要求，高高兴兴大包小包张罗了许多滋养补品，一路归心似箭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熟悉的乡音一下子就笼罩在我的周围，那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就溢满了全身。

当车子停在家门口，就看见老妈蹲坐在古井旁边的台阶上，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枯瘦的面容映入眼帘，让我这个远方游子一瞬间心如刀绞，突然之间泪眼婆娑……老妈远远的比预想中还要衰老，行动也不如以前灵便，只是眼睛里面溢满了浓浓的喜悦和亲情，一个劲把我往家里拉。

在接下来的日子，老妈如数家珍的介绍了菜园子、鸡鸭生长、庄稼收成、天气状况、家长里短……滔滔不绝好像要把积攒起来的话一股脑说完，我只有连连点头的份，秉承只说开心事的基本原则，报喜不报忧的千方百计附和着她的话题，千方百计哄老妈开心。

其实，早在前些年，我就曾经苦口婆心劝过老妈接过来跟我住，好说歹说接到城里住不上两天，就寻死觅活吵着回去乡下，说什么鸡鸭没人喂，菜园子没人打理，某某亲戚要随礼等等，没有办法只能把她送回去老家，留下了母子两地分居依靠电话传音的日子。

再到后来，随着我年纪渐长，逐步理解了母亲的想法，城里的房子再好也是一个居住的住所而已，城里这里的一切，对于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妈来说，是一个无形的枷锁让她手足无措，她属于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丝一缕，是故乡的泥土，庄稼，树木让她恋恋不忘，是这里的亲情让她永远不能割舍，如果回到了故乡就回到了灵魂的家园，这一点，我现在就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

能够在这个节日陪伴老妈，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也是最踏踏实实的日子，因为有了老妈在身边，天塌下来也不是个事情，天天看到老顽童一样笑呵呵的老娘，我感觉在外面所受屈辱和付出的苦都烟消云散了，哪些乱糟糟的烦心事，在现在看来都是最值得的承受，也是我作为儿子最有力的担当。（本文曾发表于兰坪“独处”文学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