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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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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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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农业税缴纳证照片的故事

前一段时间,因为翻修老房子,我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斑驳陆离的农业税缴纳证,红彤彤的封面赫热印着烫金字体农业税缴纳证字样,扉页里面有黑白的毛主席标准照片,还有使用说明、缴粮明细、征收机关等,恍然让我回到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民交公粮的那段让人难忘的辛酸岁月。

那个时候,我懵懵懂懂的记得每年秋收以后,老父亲就带领全家人将收回来的庄稼铺在打谷场上,然后用“打连枷”的方式把庄稼颗粒拍打下来,因为这个“打连枷”的动作和当时电影里播放的武林高手的样子差不多,一群群小孩们便跟在大人身后像看电影似的高兴极了,但一次次被大人吼骂走,因为“打连枷”的挥舞半径幅度大,害怕会伤着我们,听说有的时候会发生连枷线头脱落的情况,就有伤着人的事例发生,因此,我们只能远远的躲在秸秆堆里紧张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被飞出来连枷伤到身体。

随后,稻谷经过好几道的木锨扬净后,选择好晴天进行晾晒,晒干后用筛子、簸箕来整理干净,最后装麻袋用胶轮车运往公社粮食收购站验质过磅入库。那个时候,粮站收购员虽然没有什么官职,可手中的“权利”却不小,他用铁钎把粮食袋扎穿,让粮食顺着铁钎流入小圆筛子里,然后用筛子筛粮食来确定所含杂质的比例,再用牙齿来嚼几粒你的粮食来决定其所含水份的大小。如果你传烟递水好言好语讨好他,叫你先过磅就先过磅,叫你质量过关就过关,如果一不小心得罪他,不是含水量不行,就是粮食硬度不过关,反反复复让你三天三夜都交不了公粮,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才能够勉强过关。

后来那几年不仅仅要交公粮,还又交屠宰税,俗称“吃一半留一半”,农村杀猪后,一分为二,一半留在家里做油荤,一半上交国家提留,后来责任制刚开始那些年,交公粮改成了交钱款,每年到了年底左右,村干部就挨家挨户一家一家收农业税,大概就是百把块的样子,但在那个时候百把块就是天文数字,因为当时物价低,钱经花,但非常难挣,一下子拿出来百把块,对于我们家庭来说根本不可能,因此,农业税常常让我父亲焦头烂额,百般哀求宽限时日以后补交,其实到了后几年还是交不起,新账压旧账,年年复年年,几乎压得家里喘不过气来。没办法,父亲和母亲只能随时扳着指头做起开支预算:今年农业税要交多少……最后还能剩下多少,一项一项算了又算,反复加过去减过来,最后母亲总会轻轻叹上一口气:“要是这些税能缓上几个月就好了,家里的日子就不用过得这么紧巴啦。”

再后来,随着家庭经济的逐步改善,农业税钱款终于陆陆续续还清了,我父亲也终于松了口气,到2006年取消农业税时,已经年迈的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时,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耳朵,说年轻人忽悠他,头摇得像泼浪鼓一样,告诉我农业税就是“皇粮”,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种皇田就要交皇粮,老规老例,一代传一代,不管到哪个朝代都一样,取消农业税简直是天方夜谭,绝不可能。后来,真的取消农业税时,乐得他一个劲地夸共产党好:“共产党这么伟大,以后就天天有饱饭吃了,年年有新衣穿了,这样的日子比起以前的地主富农都要强上几百倍了!”他激动地说:“政策这么好,再不把田种好,就真的对不起共产党了……”

 方寸照片,记忆永恒。今天,当我们目视这些陈旧发黄而感人的老照片的时候,照片中的部分主人公虽巳离开了人世,或许照片上并没有片言只语的记录,但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故事,都记载着一段经历,只要一翻开它们,就会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段时光中,这些感人的画面是一段历史的见证和一个时代的缩影,都记录了一段辛酸苦涩的难忘人生故事,同时给我们留下了一笔值得永远珍藏的精神财富和时代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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