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9日,恰好是农历的三月初三,风和日丽,草长莺飞,正是夏日中最令人遐想中踏青的时节。我与同事一道,驱车来到通甸镇龙潭村上水奉,参加当地普米族群众一年一度的“祭山神”民俗活动。
同行的熊贵宝大哥是个粗犷豪爽的普米族汉子,又是龙潭村上水奉的当地人,一说到家乡的民俗文化,老熊就滔滔不绝,喜悦和自豪的言情溢于脸庞。
他说,上水奉的祭山神民俗活动历史源远流长,近几年由于《土风计划》民俗传承项目的有力促进,村中一些濒临灭绝的民俗仪规得到有效恢复。祭祀、歌舞、民居、服饰、音乐等初步得到了全面的抢救保护,保持了较为完整的原生态村落形式。为以后兰坪的民俗旅游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车子驶过104隘口,不久便转入了蜿蜒崎岖的山间盘山公路,剧烈的颠簸让我们在车厢里跳起了“蹦迪”。透过车窗外望去,依山而建的普米族民居木楞子房一幢幢映入眼帘,黄板铺就的屋顶冒出缕缕青烟,夹杂着狗吠牛哞的声音。烟熏火燎的木楞房角落,不时伸出几株弯脖曲枝的老桃树,不甘示弱地开得绚丽无比。一些普米族老妇噙着烟杆,在院坝里挑逗着儿孙,慈祥的脸庞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一些家庭主妇,则挽着袖子提着猪食桶,招呼吆喝猪仔进食,极具有生活的浪漫气息。
村中的民居极为分散,稀稀落落的散居在山脚环抱深处。那些高耸的粮架,山间扶犁耕作的山民,吆喝牲口出圈的妇女,还有那村中小学迎风飘扬的校旗,无不显示着山村的静谧与安详,恍惚有世外桃源的味道。
站在微风猎猎的山头上,回望脚下峡谷中公路蜿蜒盘旋到雾海深处。看着远山莽莽林海荒坡上散落的点点村落,听着林涛鸟鸣,鼻嗅着山野芳香,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简单休息后,我们来到了村后祭山神的祭天场,那里是一片开阔的山脚草地。几排巨大的树梢围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周围三三两两散落的生长着娇艳如霞的小杜鹃花,在翠绿的树林掩映下显得格外妩媚。
初夏的阳光透过树梢,散落在绿草如茵的祭天场上。身穿节日盛装的普米族少女,挎着四弦琴,吹着竹笛,三三两两汇聚而来。健壮如牛的普米小伙,顶锅负薪蜂拥而来。一些年老的普米老翁,老妇人,携孙带孩慢慢走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几个年长的普米汉子,挖来两棵祭祀的桦树,并熟练地做起了篾匠活。在他们灵巧的双手下,不多时便编出了数十个小竹圈。据熊大哥介绍,普米族每年都隆重举行两次重大的祭山神民俗活动,一次是农历的“三月三”,编三十三圈,一次是“七月七”,编七十七圈,代指绕山神之意,两次祭祀意义基本相同。
一个普米族年逾古稀的老人是祭山神的主角,将祭祀服装披挂整齐后,只见他熟练地把竹圈挂在桦树上,领着族人,带着三牲果品往山神庙而去。据介绍:此为普米族的祭山神“献生”、“献熟”仪式,在经过普米老人的喃喃祷告之后,意思粗略为祈求普米山神庇佑族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牲畜平安,无病无灾之意。那时候,牛角号吹得震天响,族人全部跪倒,场面极为严肃。
随着祭祀的圆满结束,整个祭天场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年轻的姑娘小伙跳起了热烈欢快的“搓磋舞”,中年妇女便唱起了普米古歌,一时间,祭天场顿时沸腾起来,忽然间变成歌的世界,舞的海洋。
极有山野之风的妇女们就开始搞起了善意的恶作剧,一些毫无防备的客人经常被捉弄得满山乱跑,嬉戏的笑声响彻在林海茫茫深处。
在一顿具有诗意的“野餐”之后,祭祀活动圆满结束,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村庄、田园、牛羊和大醉而归的善良豁达的普米族众,心中不禁思索起来:看来物质的贫瘠并不能替代精神的尽情释放,或许,精神的愉悦才是人生最重要的。
我不禁回望云雾飘渺的水奉村,不由得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