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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立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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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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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惠州西湖

赏惠州西湖

杨立谦/

惠州西湖,山川透邃,湖山拥吻,幽胜曲折,景观掩映,萦绕一湖的诗意,吟喃着清奇娴淑的品格。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隐现于树木葱茏之中,景城妙在天成。杨万里写下了“左瞰丰湖右瞰江,三山出没水中央。峰头寺寺楼楼月,清煞东坡锦绣肠”的赞赏惠州西湖的诗篇。

“东坡太糊涂,西湖复西湖”。后人调侃苏东坡调侃得没错。惠州西湖本名丰湖,流寓惠州刚刚三个月的苏轼游了一次湖,喝得有些醉意,顺手写下了“梦想平生消未尽,满林烟月到西湖”,把丰湖写成西湖,后来干脆将错就错。由此,惠州的西湖之名逐渐叫响。

惠州西湖与杭州西湖相比,确实太相似了。两湖都处于闹市之中,闹中取静。两湖都有孤山;两湖都建有苏堤,而且都是苏东坡之功绩。杭州西湖有雷峰塔,惠州西湖有泗州塔;杭州西湖傍钱塘近海,惠州西湖傍东江也近海。当然,它们都因为苏东坡而名播天下。

“天下西湖三十六”,惠州西湖当然不是最华丽的,当年这里不是得意者的天堂,而是失意者的故乡,所以一直以来,雕琢不多,附会也少,还是自然清新的本色。自王朝云伴苏东坡谪惠,这湖就有了灵魂,有了生命,与其人一样,得意时不张狂,失意也不露消沉之色。“一自坡公下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

惠州西湖有很多东坡印迹。沿着廖承志先生题名的惠州西湖大门走入,便是一条长长的苏堤。此堤始建于北宋,原名“长桥”,东坡到惠州时已败坏,两岸的人行走很不方便,他便积极倡议修堤建桥。东坡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管到什么地方,不管有权没权,凡是关系到民生建设,他总要做,有权时大做,如杭州西湖建设。没权时就积极建议,争取做,至少做起来。为了惠州西湖修堤建桥筹资,他把自己当年官服的“犀带”也捐出来。堤桥落成后,还在湖畔西村与乡亲们摆酒庆贺,似乎摆了百鸡宴,有诗为证:“三日饮不散,杀尽西村鸡”。所以后来新堤就称苏堤。如今的苏堤,每走百步,两旁就有一块石碑,上刻东坡在惠州所写诗词。我看到不少游人在漫步苏堤中,沿着一块一块石碑读诗词。

历史的轻烟拂过岭南大地,千古江山沉淀了太多的兴废,世事沧桑早已尘封在寂静的时光里。关于惠州西湖,有许多的诗文沉醉于霜华的表达,有许多人的命运被悄然搁置。流水将光阴的故事拉得好长……

西湖,总是以最美丽的花来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西湖的树很美,湖的周边遍种木棉树,每逢春季,那耸入云天的木棉树,千树开花,红艳连天,火云四合,湖面流红,一派南国风韵,三十六湖无可媲美。湖边那婀娜多姿的柳条,似姑娘长长的秀发;那树冠大大的樟树下,是游客小憩纳凉的好去处,那修剪得整齐有型的灌木丛,是游客嬉戏的好地方。

西湖就像披着一副面纱的少女亭亭玉立地伫立在晨风中。西湖的水悠悠荡漾,此刻的心情平静得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头顶的柳枝依然穿着青翠的霓裳,舒展着妩媚的身肢,拂过了我的肩头。雨中的西湖,像出浴的新娘,羞答答的蒙着一层轻纱,柔美而丰韵。绵绵的细雨在柳叶上凝成水滴,点点晶莹,滴滴清凉,敲打着心窗。

漫步西湖畔,游人无不赏心悦目。移步换形的美景和典故相伴的景观令人驻足,留连观赏,让人充满遐想。

驻足在湖边杨柳岸,看美丽在阶前流淌,听小鸟在枝头欢唱。丝绦曼舞纤腰,锦鳞游戏清波。水莲迎风吐艳,荷盖铺展青霞。掬一捧水盛在手里,轻洒在脸上,让氤氲的水气从张开的毛孔渗入每一寸肌肤,随血液流遍全身,沁入心脾,让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享受一丝清爽,一份惬意。

苏堤是西湖的生命线。长长的苏堤,就是融汇天人、穿越古今的天路。漫步苏堤,步步都感受到东坡有力的脉动,看看层层叠叠的湖面微澜,你可知那不只是唐诗宋词的平平仄仄,更有今人智慧的酬唱以及不懈奋进的前呼后拥。世人不必念叨什么人生苦短、白驹过隙,只要重情义、守善念地过好每一天,也就获得了永恒。

西湖是柔美的,是妖娆的。没有起风的时候,无声的西湖“静如处子”,淡雅,柔情似水,朦胧中,平静的湖面,犹如一面硕大的银镜。一群群白鸥掠过湖面,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显得那么和谐。碧蓝的湖水与天空浑然一体,使我似乎感觉不出谁是天,谁是湖。

西湖的水清澈,碧绿。在阳光的照射下,湖面上波光粼粼,熠熠生辉,释放出耀眼的光芒。西湖水真静呀,静得像一面镜子;西湖的水真柔啊,柔得让人把手放进去却感觉不到水的波动;西湖的水真绿啊,绿得像一块翡翠。湖岸边,垂柳依依,更为西湖添了一番妩媚。

一阵暖风吹过,碧顷的湖水泛出层层涟漪,一大片荷叶层层叠叠,像翠绿的伞。在荷叶间,几枝含苞乍开的荷花高高的挺立在湖面上,像亭亭玉立的美人。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真是美妙至极。闻着空气里的清香,我陶醉了。

西湖是美艳的,如同一位风姿绰约的佳人,她巧手梳妆,于空蒙的湖烟水色间,点染低垂微敛的垂柳,丝丝缕缕,绝丽如黛。西湖的胸襟是博大的,她的倾洒在湖中的柔情,让多少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为知陶醉;西湖的传奇是深邃的,她向世人诠释着爱的真谛。

如果湖是城市之眼,虽眉目各有不同,养的都是城市的灵气,映的是城市的心,滋润的是一地的人生。惠州西湖曲线优美,标榜“以曲折胜”实不为过,相映的是岭南风物人情,加之蕴含的文化精神,湖水的眼神自然秀慧,湖边的树木花草多有岭南特色,像紫荆、古榕等,可比作城市之眼的睫毛,风起时,睫毛微动,美目流苏。

一座石桥悠然地静伫在云雾深处,任大自然的风烟冲洗它曾经的悲喜。烟霞桥上看风景,人生如同流水一样的活着。唐宋的风骨,明清的烟雨都在时光中淡去,只有桥头那两株不染世尘的连理红棉两俩相望,温情脉脉地守护着明媚鲜艳的爱情。

行走在孤山,赏阅的是今时的风景,追寻的却是古人的遗迹。风采俊逸的苏东坡衣袂凌风,手执诗卷,漠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深情地凝望咫尺天涯的朝云。浮生若梦,纵然他一时豪杰,评点江山人物,终究落得背负行囊于客径,风霜染鬓。踌躇于旷野,暂将身寄的是西湖;萧然在楼头,红袖添香的唯有朝云。

王朝云可谓是东坡的红颜知己,当东坡官运亨通时,一日在朝中与司马光争论后回家,指着自己的肚子问几位待妾丫头:“你们谁知道我腹中都是什么东西吗?”一个答:“满腹文章。”一个答:“满腹见识。”东坡频频摇头,此时朝云笑答:“满肚子不合时宜。”东坡赞叹:“知我者,唯有朝云也。”当东坡又遭厄运,流放惠州时,已年近花甲,而朝云才30岁出头,仍痴心不改,千里相随。但上苍也嫉妒这对才子佳人,一场瘟疫,夺走了朝云34岁的生命,不让这位仙女般的年轻女子陪伴年迈的东坡走完他的人生之路。临终前朝云紧握夫君手,念着《金刚经》上的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朝云离世,东坡按照朝云遗愿,将她葬于孤山南麓栖禅寺大圣塔下的松林之中,并在墓前建有“六如亭”以作纪念,写下千古联句“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惠州西湖,湖畔孤山有幸,得营香冢,六如亭下,一抔净土,长掩风流,一代名姝王朝云长伴湖山。正是芳草萋萋,烟雨迷离。

结束一个故事是为了开始另一段故事。极目远方,我们看到了一溜别致的楼宇,倚靠着起伏的山峦。“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诗意若隐若现。闪烁的光阴划过风云变幻的时空,烽火硝烟、刀光剑影的年代早已尘埃落定,那些被浪花淘尽的英雄永生在历史深处。远眺西湖,似乎东坡当年站在船头,把手浮须,把酒邀月,对湖吟唱“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情景,还忽隐忽现的飘荡在西湖上。旧时遗韵在风烟中散去,许多的事物都染上了苍苍郁迹,惠州西湖,却是千年后仍然生动婉转的词章。

西湖的景,让人不知不觉以沉醉其中,到处是美景,到处是美画。人总羡慕别人是画中之物,其不知自己也是画中之人,正如杨万里说的“岸上湖中各自奇,山殇水酌两相宜。只言游船浑如画,身在画中原不知。”事后还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美梦。

处处风景处处诗。来到西湖,便会不由自主地爱上她,游人心底留下的不仅仅是赞美和依恋,还有一个浪漫的梦想。西湖的魅力在唐诗宋词中得以张扬,在凄婉的爱情故事里层层渲染。

西湖,是最值得惠州自信和骄傲的。由东坡彼时的五湖六桥,再到之后的八景、十四景、十六景,西湖日益生机勃勃。它的天人合一的精神格局,古今互照的深刻意蕴,不仅仅滋养着惠州,也滋养着天下。

今日的惠州,被西湖的水滋润得更加丰盈透澈。环湖遍开的紫荆花轻烟浮影,两相竞艳,倾斜的秀枝镶嵌在湖水的碧波里。寻常的日子里,一些赶路的商贩挑着新鲜的水果在繁华的街道来往,一些闲逸的老者津津乐道地讲述着这里的风云旧事。他们朝拜了古老的文明,又在洋溢着现代气息的都市过着五味俱全的生活。

历史在青河中沉浮,时间如丝绸般滑过,转眼间西湖被留在了身后。有句话叫“读史以明志,韬光正气锐气;诵经为修身,静养德行操行”。逝去的是历史,留下的是风景,寄托的是精神。万水千山总关情。总是收不回的目光啊,看不尽的风景,品不完的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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