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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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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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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

外婆家

关夏

外婆的心灵手巧在十里八乡都是远近闻名,虽近古稀之年但白发也只是稀疏的趴在柔软的发堆中,若不走进仔细瞧看实在难以找得见。儿时,我们仰仗着外婆的万般宠爱常是趴在外婆软嫩的肚皮上,酣睡入梦、画猫画虎,又或是狠吸一口气,然后将紧闭的嘴巴深深地陷进外婆的肚皮上,随即便使出浑身解数吹出一大口,要的就是那逗趣得“噗~噗~”声,时常惹得外婆一边训斥,一边推搡,随后又会一把将我们搂进温暖的怀抱中。她的这般制止大多数情况是不大起效的,只要老人家睡着了,这游戏仍将在我和弟弟的谋划中乐此不疲的进行下去。

不知时从何起,外婆的肚皮缺失了当年的柔软舒适,变得像充满气孔又发酵过度的面团,总是耷拉着。我和小弟自然也不再执着于外婆。

真正意识到外婆变老是在她摔倒的那一次,本是兴高采烈的随母亲走进外婆家,推开那年岁比我还要大许多的白色宽板木门,却发现眼前的老人看上去略带陌生,她戴着一顶暗红色素边翻沿小帽,穿上了肥大又厚重的花色棉袄。看上去消瘦了很多,脸色不再是原来那样白皙,多了些老人的灰褐色。听母亲说,外婆是自己不小心从火炕上摔下来,把头摔破了。从那以后她好像对二女儿的惦念和依恋便多了好几分,总是坐在窗前,呆望着门前小院,就像能盼到二女儿说不定在哪一天就带着孩子回来看“我”那样。听街里街坊传,听母亲说,后来,即使哪次计划好要带着孩子去看她,也是不敢提前说的,万一没做到,那老人家便会常挂嘴边“二孩怎么还没带孩子回来!”孩子真回来了也要撒娇生气般的质问一番”你说这礼拜回来,怎么没回来?”紧跟着任凭你如何解释,她大多是不愿相信,还要轻蔑地撇上一眼。

母亲走的时候,外婆患上了阿兹海默症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身边的人还能认识得过来,但是记忆力基本是维持不了多久就会遗忘,远不如一个幼年孩童。

她做的饭里没有水,她的菜里没有油,她烧完的火可能漏在外头把笤帚燃着,她忘了今天谁来看过她,她忘了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她最喜欢的事情是睡觉,一直一直睡,像她曾经自己哄过的孩子,贪恋着自己的放纵。

沉浸在痛苦中的外婆病情开始加重。或许是一种血脉相连的苦楚,又或是一个人的孤独,听邻居婆婆说夏天时的外婆那屋总是早早关了灯,开着窗,一个人在屋内放声痛哭,哭的是对失去孩子的不舍,哭的是我只能心疼却无法分担的心酸。舅舅常试图劝她跟着一起搬到东头新房子中,但始终没能让她心安的居住,她宁愿一人守住生活了六七十年的土坯房,守住孩子们出生成长的家,仿佛在哪一天,二孩就会带着她的孩子喊一声“妈,姥姥,我们来啦”。

最终外婆还是忘记了她曾最爱的人,也忘记了拐棍该怎么用,活动的最大幅度就是翻身。她知道的是什么时候张嘴,什么时候睡觉,除此之外全部遗忘。我见她的最后一面在几年前的假期,代替母亲去照顾我们最爱的人,大姨指着舅舅问了她一嘴:”这是谁?”外婆想了会回答到:”十三太保“。随后指向我问道:”这个呢?““小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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