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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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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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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庄行

宋传恩(江苏沛县)

诗词界的朋友电话相邀,一块到枣庄转转。

论说,沛县离枣庄虽然不远,但对枣庄的了解依然很肤浅。最突出的印象是煤炭,当然,枣庄除了煤炭,应该还有更好玩的地方。不管是自然资源还是人文资源。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中国地大物博,每个地区因地理、历史、风俗、文化的不同,会造就不同的风貌和人文,经过千百年的积淀自然会呈现出别样的魅力。

我查了一下资料:枣庄是新石器时期“北辛文化”的发源地,也是东夷文化的源头。在这块土地上,孕育了人类造车鼻祖奚仲,主张“兼爱、非攻”的科圣墨子,“好客养士”的孟尝君,足智多谋、能言善辩、勇于自荐的毛遂,“凿壁偷光”的西汉名相匡衡……面对着这片历史底蕴深厚的土地,你还会有别的企求?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说,对旅游也不要报什么期待,出门就是换换心情。有人说:旅行就是从自己呆腻的地方到别人呆腻的地方去。话说得够损的,也不无道理。

有件事总令我不能释怀的是,随诗词协会出游,游资多是由孙亭先生承担。几乎每次都和他交涉,大家AA制共同出资,或者他只承担一部分,但都被他拒绝。我们多次外出旅行,路线的选定、车票的购买、居住的安排他亲自操持,其辛苦可想而知。此外,为调剂旅途中的餐饮,他会在沛县购买一些熟食,从家中带箱酒和一些小菜。心细如丝,虑事的周全常让我心中不安。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你享受这分诚意时,谁又能做到心安理得。

在这社会浮躁,唯钱是求,唯利是图,拜金之风横行的今天,难得一见的君子之风温暖着同行的每一个人。要知道,这小小的孔方兄曾掀翻了多少友谊的小船,颠覆了多少山盟海誓白首相托的爱情。面对物欲横流的社会,这宽厚无私的人品和奉献精神愈加显得弥足珍贵。

几乎每次出行,丁可都会给我们的旅行带来一些风趣的佐料。

刚一出行他便郁闷不已。用他的话说,从未带过茶杯。这次他想风雅一次,茶杯塞进包里,杯盖没拧紧,水夺盖而出,一包的水。最要他命的是,浸进水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老家的村长托他写的宣传稿正急切地等待着他的转发。

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他坐在那里,脸板着,不时爆几声粗口。同行的人故意调侃他,回去再买个新的!

叫他买新手机?这不等于割他的肉。

我真发贱,带啥茶杯!他在骂自己,并给众人说,闺女刚给买的!

司机王师傅把车停在路旁,我跟你在水箱上熥熥。他把手机用毛巾包好,放在面包车的水箱上。

半个小时后,司机把手机递给他,他满怀希望的打开手机,按几下,没有任何反应。又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鼓捣一阵,最后,他把手机放在自己肚子上,用自己的体温来给自己的期待带来一线生机。

车到熊耳山风景区时,丁可像个孩子一样嘿嘿笑着,手从后面伸过来,叫我看着,又好了,喷喷的!

车上一阵笑声。

观看孟尝君墓和毛遂墓是行进中的临时决定。车至官桥,路过孟尝君陵园,黄清华先生建议去看看。

车驶进田野中的水泥路,一个老太往外走,看见我们的车,她又跟过来,原来她就是这里唯一的管理员。

孟尝君,田氏,名文,战国时期齐国贵族,因封袭其父爵于薛又称薛公。贾谊论道:“当此之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因而孟尝君被列为“战国四公子”之一。

和孟尝君有关的成语很多,如高朋满座,高枕无忧,狡兔三窟……我印象最深的是“鸡鸣狗盗”,

此成语出自于 《史记·孟尝君列传》载:齐孟尝君出使秦被昭王扣留,孟一食客装狗钻入秦营偷出狐白裘献给昭王妾以说情放孟。孟逃至函谷关时昭王又下令追捕。另一食客装鸡叫引众鸡齐鸣骗开城门,孟得以逃回齐。

这个故事表明,他的养士之多,成分之复杂,由此可见一斑。

司马光论其孟尝君:“君子之养士,以为民也。《易》曰:‘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夫贤者,其德足以敦化正俗,其才足以顿纲振纪,其明足以烛微虑远,其强足以结仁固义;大则利天下,小则利一国。是以君子丰禄以富之,隆爵以尊之;养一人而及万人者,养贤之道也。今孟尝君之养士也,不恤智愚,不择臧否,盗其君之禄,以立私党,张虚誉,上以侮其君,下以蠹其民,是奸人之雄也,乌足尚哉!《书》曰:‘受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此之谓也。”

此论应该颇为公道,战国四公子大抵如此。

那老太把门打开,颇令人失望,与孟尝君的地位和声望相比,这陵园规模逼仄,设施简陋、破败。大门上用五合板做成的牌匾,已经断裂半悬在那里。东西开的五间“礼贤馆”内,墙壁上挂着几幅破旧的介绍图匾。馆后面立着两块墓碑,是孟尝君田文和其父靖郭君田婴的墓碑。看墓碑便知是新做的,倒是碑前的石相生、石羊有几分古朴的质感。

看园内的介绍,此陵园是滕州市官桥镇政府于1991年在原址上新建的。陵园的破落揭示出资金投入的不足。据说,2015年,中央电视台拍摄《孟尝君与养士》,曾在此取景,我看不出陵园内的哪处景致能为央视的纪录片增色。

离开孟尝君陵园,前去拜谒毛遂的墓地。院子不大亦无人看管,我们推门而入。墓碑的造型很有想象力,四块石头叠加成一个锥型,亦像毛笔头或子弹头立在那里,上有欧阳中石的题字:毛遂自荐。

此碑的造型是否暗示着毛遂“脱颖而出”和“锋芒毕露”的风范,不得而知。

毛遂是战国时期著名的说客,在赵公子平原君赵胜手下做门客,居处三年未得展露锋芒。公元前257年,他自荐出使楚国,促成楚、赵合纵,声威大振,并获得“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的美誉。

毛遂之死,葬于何处,颇有争议。在邯郸市鸡泽县城西北15公里的永年区境内,有一毛遂墓,且墓冢高大,被永年列为“平干八景”之一。

毛遂出生之地,一说山东滕州、一说河北鸡泽,孰是孰非,外人莫衷一是。

有趣的是,2008年,中国毛氏研究会给邯郸市鸡泽县政府颁发证书,认定毛遂为毛姓的始祖,确认邯郸鸡泽是毛遂故里,韶山毛氏是鸡泽毛遂的直系后裔。韶山虽小,但要知道,这是中国领导人毛泽东的老家,他家的族谱正在这毛氏谱牒里。

现在,名人之争已成白热化,像瘟疫一样在国内蔓延,任何捕风捉影的信息都会和当地的人文地理结合起来。由花木兰到梁祝、二乔、孙大圣、牛郎织女……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在传说中,只要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一定地位和名气的人物都成为各地争夺的对象,甚至连西门庆这样的恶霸,山东省阳谷县、临清县和安徽的黄山市三地竟争得不可开交。三地都举起“西门庆故里”招牌。这个传统文学名著中“大淫贼、大恶霸、大奸商”,转身成为当地政府追捧的文化产业英雄。

有人指出,在这场故里之争中,浸泡了传统文化中闷骚暗流的风月旨趣,推动了当地的经济和民生发展,也从根本上实现了世俗心理和价值观的双重转型。

虽然说“名人之争”是“文化之争”,但名人之争的背后,是利益驱动下精细打算的“遗产经济学”。“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这才是竞争的核心,大兴土木,粉墨登场,就是企图依靠名人,发展旅游业,来拉动当地经济的发展。

枣庄市山亭区南边的熊耳山,是我们这次旅游的主要景点。看景点的介绍,熊耳山山体像一只大白熊,头东尾西地横卧着;主峰像一扇张开的熊耳,故名熊耳山。

我站在景区的门口,远望熊耳山,找了几个角度,没有找到熊耳的特征。

已是中午11点多,多家店主推荐他们的地锅鸡,企图唤起我们的食欲。不知是谁买的苹果,酸、甜、脆,丁可不停地叫好。对于爬山,他面有怯意,问我上不上山?

我说上。清华兄已愈七十,他还爬山,你不去?

我不去。

丁可本来可免门票,因把身份证忘在车上,汪颖给他买了门票,有票他也不上山。

我们爬山,他和司机留在山下,估计熊耳山留给他最好的印象只有那酸脆甜的苹果了。

熊耳山并不高,海拔400多米。爬山就是这样,高高低低,峰回路转,步换景移。这个景区2003年才开放,设施略显粗糙。山路宽窄高低不平。行走在山路上,虽树木合围,因山势低,并不觉得阴凉。在熊耳山行至半程,亦感觉有些吃力,爬一阵歇一阵,气喘吁吁。看看同行人,他们尽管年轻,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有人说,爬山就像追女人,尽管累,依然还会追。前面的风光如何?用想象幻化的前程所产生的魅力吸引着你的攀登。

行至龙抓崖处,视野开阔,何为龙抓崖?没有导游,不知此名的由来。游目四望,周围散落着奇形怪状的巨石,石石相叠、形态各异,仿佛刚从高处跌落而下。巨石锋楞锐利,没有岁月风蚀的沧桑。事后才知,300多年前,受郯城大地震引发了此处的山崩。当时一个小山村就被埋没在乱石之下。目前龙抓崖被国家地震局命名为全国仅有的四个崩塌地质遗址之一。

在一个小凉亭下休息,右边山崖耸立陡峭如削,也许是石灰岩的缘故,石壁上涌动着钟乳石的斑痕。光秃秃没有树木青草的覆盖,上面有四个大字:摩天峡谷。

双龙大裂谷是公园的主要地质奇观。裂谷的形成一说是地震造成,一说是海相沉积,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裂谷呈“V”字形,东西绵延1000多米,深处达百余米,深邃陡峭。有一段裂谷刚打通不久,通道极为狭窄且坡度极陡,斜度肯定超过60度,悬如天梯,几乎直上直下,游人只能单向行进,足以超过泰山的十八盘石阶。光线很弱,两边虽有铁链,仍让人提心吊胆。抬头仰望,两壁湿漉漉光洁如镜似双仞直插云间,岩壁上端树木掩映之中筛下斑斑光影。丁可幸亏没来,他那身躯过此处有些犯难。

借助昏黄的光亮,可以看到,裂谷崖壁上绿苔密布,偶有爬山虎青蔓绿叶,在这阴森的裂谷中摇曳着生命的盎然绿意。

进入裂谷谷底,顿感凉气袭人。沿谷底往上攀登,石径曲曲折折,时而豁然开朗,时而遮天蔽日,犹如爬行在天街走廊,又似穿越时空隧道。

行走了一段,突有石壁遮住石径,拐向左边的窄道,眼前亮了许多,头顶蓝天如线,映照着脚下的台阶。行至到出口,眼前豁然开朗,坐在凉亭下,凉风习习。向四周眺望,视野开阔,但见远山近墎,绿树掩映,形状不一的田野点缀其间,充盈着自然的盎然和深秋的丰硕。

已是下午一点多钟,大家饥肠辘辘,决定不再去黄龙洞,转道下山用餐。

在山脚下的饭店前边,年轻的女老板异常的热情,向我们兜售着她的山货,有核桃、花椒等。我们坐下来休息,她把烘干的枣干捧给大家品尝。她精明能干,不断的鼓惑终于调动起我们购货的欲望,有的买枣,有的买核桃、花椒。丁可不知是什么过来的,他对女老板对他的称呼有些意见,嚷嚷道,你一会大爷,一会又喊哥,咋回事?大家笑起来。男老板在一旁笑着解围,没事,喊你干爹也行!你试试,一声一角钱,也能喊穷你!

也许受女老板殷勤的感染,最后决定在这饭店用餐,老板身手很利索,时间不长,便整出两桌菜,大概是饿的缘故,这顿饭吃得特别香。

下午,我们驱车去抱犊崮,抱犊崮是枣庄的著名风景区。1992年,山东抱犊崮国家森林公园经国家林业局批准为国家级森林公园。

仰望山崮,果然有挺拔之势。锥形的山坡不断向上聚拢,抵达山顶时,四周悬崖呈现出典型的崮的风貌。中间一块突起,颜色土黄,偶有绿荫覆盖。

抱犊崮的由来源于一个传说,古时山下住着一个姓王的老汉,因无法忍受官吏的苛捐杂税,决心到又高又陡的山上去度过残生,可老汉家的耕牛无法上去,他只好抱着一只牛犊上崮顶,养大后搭舍开荒,艰苦度日。

对抱犊崮之名早就知晓,并不是因其风景之美,而是一桩震惊中外的劫车案。

这里是悍匪孙美瑶的老巢。1923年5月6日,策划了轰动国际的临城劫车案。共绑走外国旅客19人,以及中国旅客100余人。劫持的人质就关押在抱犊崮。

在过去,沂蒙山区大大小小的众多山崮,大都有过土匪出没的身影,尤其是抱犊崮,曾是多股土匪混迹的场所。在飘落的岁月中,这些土匪活跃江湖之中隐藏于山野之间的轶事,丰富了历史过往的空间。

抱犊崮海拔500多米,丁可不愿意爬山,我也有怯意。专门来这里旅游,不爬又有些后悔。我和他商量,坐索道上去,走着下来,他不同意。其他人已沿山道上山,我和清华先生决定坐索道,100元买两张票,爬上吊车,也算一次人生体验。

有人说,爬山就像人生,会遇见太多的同行者,但能到达终点的却只会越来越少。问题是,爬山不仅需要体力,更需要的是意志。

这是固定抱索式索道,每个吊车只坐两个人,速度慢,缓缓而行。坐这样的索道好处是不妨碍浏览周围的风景。清华先生有恐高症,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我则探出头去,凉风扑面,脚下树木郁郁葱葱恰如一片绿海。远处青山隐隐,田野青碧,阡陌纵横,村落如珠散落其间。自然界中的旷达高远,尽收眼底,既充盈了视野,也充盈了心间。

大约二十多分钟,到达山端。出索道站左拐十多米,有一景点“十八罗汉洞”。既有罗汉,何不看看。入洞不到两米,再往里去需坐行。清华在前面说,里面没有什么!

我说,不会,肯定有罗汉。

什么都没有。

我们退出来,站在洞口,十八罗汉洞,罗汉安在?

正疑惑时,看到洞壁上刻着一些石像,有三个一组,有两个一组,高不过盈尺,有的头像已是残缺不全。顿时,有被忽悠的感觉,作为一个景点,如此牵强附会,令人失望。

离崮顶不远,之字形的山道异常的陡峻。爬上两段,一女子下来,问及上面景致,她连连摇手,哎呀,不要上,只有一块碑,写着:天下第一崮。

对我们的期望是个打击。俗话说,看景不如听景。充满期待和想象的风景总是美好的。我们稍坐一阵便松松的下山。在半山腰,碰到孙厚岭、宋旭他们,听到我们的复述,大家折道回返。

平心而论,抱犊崮的风景真的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美。不像有的山路,一半靠山,一半临涧,视野开阔,云雾缭绕,步换景移。在抱犊崮中行走,尽是满眼的树木。已是深秋,草木枯黄,山中又缺水,便少了山中那特有的韵致。特别是人文底蕴的缺失,自然会剪裁了抱犊崮的魅力。我在想,补充一些孙美瑶的活动场所又有何妨,在历史的过往中,存在的无非是两种人,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

幸亏大家听从了我们的劝阻,到山脚下,天已黑下来,再晚下来二十多分钟,在黑暗中的山路中行走极易带来危险。

本想叫丁可后悔一下,他反讥道,两个卖东西的说你们啦,他俩还坐索道,一看就是两个憨家伙,山上看啥,明天就叫他们知道!

不知他说得是实情,还是调侃?山上确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旅游就是这样,不看会遗憾,看了会失望。大多时候,心情就是在这样的悖论中挣扎和沉浮。

在回宾馆的途中,丁可和我商量,传恩哥,咱俩住一个屋?

我不跟你住一起。

咋回事?

我想多活两天。

他笑笑没有说话。

我绝不能和他住在一屋,对他那臭脚和呼噜我虽未深受其害,但早有耳闻。大别山一游,白丁慕丁可之名,自报奋勇和丁可共栖一室。他没想到,名人自有特别之处,夜里叫丁可把他折腾地死去活来。已是深夜,白丁还把丁可的呼噜录音在微信群里播放。

丁可先是找孙厚岭,后来谢祥健主动要求和丁可住一块。饭后,我说谢祥健,你得少活两天,祥健笑了,宋老师,我的呼噜也很有水平。那好,两个活宝。

第二天,人们在前厅集合,丁可萎靡不振地坐在沙发里,我故意问,丁可,晚上睡得怎么样?

哎,别提了!他拿出手机,放着祥健的呼噜声。人们一阵笑,他终于遇到对手,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孙厚岭笑着说,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丁可苦笑着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今天的行程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孙亭告诉大家,在回家的路上,哪里有好看的就在哪里停,逛逛市场也可以。

司机带我们去看一片石板屋,不知他什么时候去过,那景点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车在一片石板屋旁停下,入口处就叫人感到新奇。条石围成的花园争奇斗艳,花园两边石头铺成的甬道,甬道外边是用废弃的石磨排成的围栏。围栏右边是绿地,中有一亭,石柱、石瓦、石桌、石凳。准确的说,这是用石头围成的世界。60元的门票,也许他们嫌贵,也许他们认为这里没什么看头,只有我和丁可、清华三人进去。进去才知,里边是另一番天地,大有文章可做。

看介绍:清乾隆年间,单姓和陈姓两户人家来此躲避战乱,携带家人逃荒至此,就地取材建造石板房以定居,以上山打柴、开荒种地为生,繁衍生息,慢慢就成了村庄。

村庄离翼云山不远。建造房屋都是用当地的薄石板、石头块建成的,被当地人称为石板房村落。因为村落建于翼云山东部山肩之上,故早年取名为东岭。星转北移、时境变迁,山村的生存命运悄然变化,古村落逐步衰败,外界送其名曰“穷命庄”。但村民们却挚爱石板房,自我保护,立碑宣传,名曰“兴隆庄”。直到1986年,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石板村村民集体搬迁至山下,并合到沈庄村。但有部分山民因故土难离和便于山果种植等因素,仍有一些老人居住,他们的生活状态极为原始,为我们展现着一种古老的石板房文化。

现村内老人现居的石板房屋,面积较小而低矮,房高都在2至5米,除门窗、梁椽等用木料外,其余全用石料,据村里年长者讲,这些石板房,风雨不透,冬暖夏凉,防潮防火,但因房屋低矮、门窗较小,致使采光较差。几代人流传下来的石桌、石凳、石灶、石臼、石磨、石槽、石碾等石料制品日常用品,至今仍旧保存着原始面目,老人们仍在使用。

走进院内,像是走进另一个世界。一个宽敞的院落,东边半圆荷花池,荷叶苍碧,荷叶下鹅鸭游动。河池边,三五座用石头、石片搭成的凉亭,有女人在亭下做针线。正前方,石栏围住一棵古槐,枝繁叶茂,无数的红布条摇曳在树叶中。

石路两旁是一排排高低不一的石屋,石屋前一柱桃树斜伸墙外,树下石碾寂静无声,几只鸡在碾旁觅食,一村妇在石屋的旁边不急不缓地摊着煎饼。

沿石阶里行,有长长的石廊,上有紫藤覆盖,廊下排列着众多的石磨,人跨步前行,似乎在做着一种古老的儿童游戏。

最令人叫绝的“脚印水街”宽不足两米,右边是绿荫覆盖的石墙,左边是连绵的石屋,水街远高近低,无声的流水从脚下流过,石板刻成的脚印散落在水街上,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另一处风景。

在一处竹林旁,圆形的水车带动的哗哗流水沿着一条条石槽流向村里各处。村中不仅有剧场、有豆腐坊、有榨油坊,那房前硕大的水缸、那天井中翘首以待的辘轳、那成串的玉米下闲置的农具、那成排黑缸组成的酒坊,都会把人带入那久违的岁月……

这样一处保护完好的村庄——成为鲁南地区仅有的特殊部落。他们把满山随处可见的石头,层层开采,变为千姿百态的石墙、石瓦、石径和石具。

石板房是以一块块极其普通的薄石板,一片片不规则的一块压着一块,错落有致地搭放在椽子上做房瓦,石板与石板之间没有泥土的胶和与木材的固定。石块砌墙可垒至4米左右,从层基到屋顶,从地面到四壁,除了石板就是石块。经年的风雨,把石板冲洗得一尘不染,泛着青白,叙述沧桑。这些石板无须打磨,更不用上色,完全保持着一种原生态,虽“衣冠不整”却独具天姿。一切都是那么本色与天然,不带一丝脂粉气,与大自然的风韵柔和在一起。

在村中行走。拾阶而行,弯曲的幽径,石墙夹着石径,石径缀着石房,连成的是一个石头的世界。

现在,这石头部落已被当地政府列入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和重点保护单位,政府的重视和投入完善了部落的设施,整个部落的布局无疑增添了无形的魅力。现在已成为当地一个知名的旅游村庄和影视拍摄基地,电影《沂蒙六姐妹》、大型电视连续剧《南下》等影视剧,先后在这里拍摄取景。同时也吸引着各地的旅游团队及摄影爱好者慕名而来,用镜头收藏着这座风格独特的古村部落。

不可否认的是,随着经济的发展,部落的年轻人都已搬了出去,守在这里的只有少数老人,部落缺乏人气,整个村落空荡荡的,走在村中,荒凉之感随时袭来。

今天,我们三人是这里仅有的游客,是宣传不够,是影响太小,还是门票太高?不见游客蜂拥的人流,这样罕见的村落和江南的名镇有得一比,不应该被冷落,确实值得一看。

和他们相比,我发觉我是个不过日子的人。每到一个菜市场,他们的热情之高令我羞愧。平时我很少买菜,就是去菜市场,极少讲价,看中了,买了就走。

因时间充足,逛菜市场也成为此次的行程。到一个菜市场,大家纷纷下车,我只好跟随其后,说实话,对买菜我是没有一点兴趣,蔬菜的行情,我心中无数。跟着大家后面也只是瞎逛。拥挤的人流、浮动的尘土、菜贩的叫卖叫我心中烦躁。无奈,我独自回到车旁,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

到第二个菜市场,因爬山腿有些疼痛,我亦不愿意下车。汪颖劝我下车转转,我走进菜市场,孙艳华正在买粉条。我问多少钱斤?

她说,5元,孙亭烧了,是真的。

我喜欢吃粉条,不妨买一些,也算对她娘们有个交代。买了七八斤,心中仍犯嘀咕。红薯一块五一斤,五斤红薯才出一斤淀粉,这样价位的粉条,质量能否有保证,真得不敢说。

此行收获很大,萝卜、辣椒、茄子、粉条……堆满了车中的走道,他们很高兴也很满足。

我想,平时待客,一瓶酒一百多元,一桌菜四五百元,从未含糊过,哪会买多少蔬菜?我怎么没有想到过,看来,我真是个不过日子的人!

不能再瞎想了,会得罪人的!

去墨子纪念馆是临时搜索的动议。纪念馆坐落于山东省滕州市荆水河滨。纪念馆的前面是龙泉广场,广场的龙泉塔引起我们的兴趣,大家纷纷拍照。在滕州,龙泉塔一直是地标性建筑,如今已跻身于“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龙泉塔为砖石结构的密檐式佛塔,塔高40多米,呈八角九级,始建时代文献无考,据有关专家观察其风格,当属北宋时代,距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整个建筑结构严谨,朴实庄重,造型浑厚,为我国北方密檐式佛塔之佳作。该塔原是龙泉寺的一座佛塔。由此塔可以猜到当年龙泉寺的建筑规模是多么得宏伟。那黄墙碧瓦,苍松绀宇的景象只能依托于我们的想象之中。据说,龙泉寺庞大的建筑毁于清末民初,倒塌后无人组织修复,仅存此塔。

龙泉塔也是饱受磨难。1938年3月,在台儿庄的保卫战中,日寇对滕县城内狂轰滥炸,龙泉塔塔刹倾毁,挑檐斗拱脱落,塔身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1984年,滕县政府拨出专款进行维修。清理倾倒的顶层塔室,砌垒了第九级塔壁和券门,用混凝土浇灌塔顶。安装了八瓣金属莲花夏盆座和宝葫芦塔刹,整修后的龙泉塔得以崭新的姿态屹立在荆河之滨。

在龙泉塔的南北还有一处古井,现也得到修复,“井”的右侧立一块景观石,由当地著名艺术家王学仲先生题“龙泉”二字。

塔边有井,井边有塔,两景相映,“美美与共”,让今天的滕州景外又加一景。有位作家感叹道:文物景观,也是有生命力的,高塔古井,这是大自然中的两个“生命”,历沧桑,经兴衰,看无边风月,阅千年山河,是这片土地上的历史见证者。人们今天看塔,能够让人望远,让人与青天白云同韵,产生一种向上的精神;人们今天观井,让人清澈,让人与荆水龙泉化一,产生一种心灵的默契。这种精神,这种默契,就是人与自然相互沟通的“天人合一”的美好境界。

我们信步走进墨子纪念馆,该馆1993年建成,建筑风格独特,设计新颖,既有传统民族特色,又有鲜明时代气息,是集学术研讨、图书收藏、科技教育、参观游览于一体的综合性多功能的园林式建筑群体。

整个建筑皆平脊挑角,方吻扣檐,宝顶高耸,碧瓦粉墙,黑色大理石台基,庄重古朴;门阔窗高,嵌以蓝宝石玻璃,恢宏壮观;厅连廊通,道曲径环,名花异草,绿树成荫,是现代化与民族形式相结合的园林建筑群体,体现了学术研讨、图书资料收藏、参观游览三大功能,既是旅游观光的人文景观,也是滕州市对外开放的一个重要窗口。

墨子纪念馆由东、西、北三部分组成,东院为展厅,西院建有目夷亭和名人题词碑廊。北部为图书资料楼。在这里可以看到墨子生平事迹、科技军事成果、研究成果以及墨子故里考论、墨子思想体系展等。

对于墨子,应该说仰慕已久。墨子作为滕州人,不仅是滕州的骄傲,也是中华民族的骄傲。在战国时期,墨子名气和影响很大,与儒家并称“显学”,同时也是墨家学派的创始人。毛泽东对他推崇备至,称“墨子是一个比孔子高明的圣人”。

墨子纪念馆的规模很大,展厅也多。走在其中,总觉得空荡荡的。几千年来,一个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军事家,竟不能盈实一个纪念馆,却也是个遗憾。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当代众多新建展馆的通病。

离开墨子纪念馆,赶往下一个景点:滕国故城。滕国故城在滕州市区西南,距市区7公里。

滕国在周朝时期是个小国。据《左传》称,其疆域“绝长补短方五十里”。相传三十一世,历七百多年之久。国虽小,但有名,战国时期的滕文公在滕国国君中影响最大。儒学大师孟轲曾被他多次“礼聘”滕国求教治国方略。由于他“法先王”、“行仁政”、“施善教”,致使滕国声名鹊起,滕文公成为远近闻名的“贤君”。

几千年的风风雨雨,当年的兴盛随历史烟消云散。因兵祸、因水害、因萧墙之争、因外患侵袭。昔日的滕国繁华褪尽,黄土一抔,复归沉寂,空留下文公古台叙说当年的沉浮兴衰。

现在的古文台,是滕州市人民政府1992年重修的。台上殿宇回廊,雕梁画栋,青砖碧瓦,殿堂耸立,重现了当年的陈设。文公台前两株古槐,苍劲古朴,枝繁叶茂,颇引人注意。问及管理员,此树传为唐贞观年间所植,距今1300多年。树上红布条密布,足见当地百姓对此树的尊崇。

拾级而上登上高台,古台主体文公楼,高约十米,上下两层,殿内陈列着“文公问政”的蜡像。文公台左掖门两侧有清代秀才魏积查砖刻楹联:

古迹进荆流,曾向高台怀世子;

遗封原叔绣,莫将飞阁误滕王。

高台东侧古建有“文昌阁”、“吕祖阁”、“功德祠”、“休息祠”等。设施比较简陋,藏品也不多。

站在高台之上,叫人感慨许多。古城像一位蹒跚的老人,肩负着昔日的辉煌和日暮途穷的伤感,他那喃喃细语中既有往日辉煌的炫耀,也有江河日下的惆怅。江山不管兴亡事,一任斜阳伴客愁。任何时代的繁华景象都是过眼云烟,更替、消亡成为旧时代难以排遣的挽歌,新生、繁盛又为新时代的到来提供了新的排场。

走下高台和管理员何先生闲聊,他对当地的风情较为通晓,桌上摆着他写的书,细数着此地的过往。他没有固定的工资,其酬劳来自门票的提成。但游客不多,成为他的困惑。得知我们是沛县的作家,非常高兴。他提及微山著名作家闵凡利,我告知他我们是朋友。他原有一个作家的梦想,因无法养家糊口,故改为丹青。他画国画山水,每年亦有一定的收入。

在离开滕国故城时收到闵凡利先生的微信,他已看到我来枣庄的消息,怪我没有给他联系。闵凡利是枣庄市作协副主席,当代知名作家,作品曾获“冰心儿童图书奖”“首届、二届吴承恩文学奖”等省以上文学奖二十多次,先后出版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集8部,现为山东外事翻译学院客座教授。我们神交多年,从未谋面。虽双方邀对方来本地做客,至今未能成行。微山是他的老家,说不定,我们的车就是从他村边路过。因集体出行,我也不想给他增添麻烦,来日方长,朋友相聚的机会还是会有的。

《歌风台》2020年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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