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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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耿兵（上海）
到了我这个年龄按理说应该能够控制住自已的感情了，但当我翻开日记的那一刻，我流泪了，望着窗外熟悉的一切，而你却不知何处，泪，轻轻地模糊了我的双眼，曾经的往事一涌心头… …
“明月如梦人千里，萍水相逢亦是缘”念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诗，曾经的往事一涌心头。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我到乡下去采风，记得那天，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却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崎岖的山路弯弯曲曲地伸向远方，暮色中的山林透着秋天的色彩，那枫叶，那野草在大山上迎风摇摆，十分迷人，可我却无心欣赏这一切，因为目的地还远，真是越急越出乱子，忽然天边飘起了濛濛细雨，使得本来就难走的道路更加泥泞起来，打电话给联络人却一直关机，要么就不在服务区，我的心犯起了嘀咕，暗自抱怨着自己，干嘛来这鬼地方，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我漫无目的地在山路上走着，一步一滑……
雨，漫天的雨不紧不慢地下着，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种饥饿感充斥着我，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忽然只觉得脚下一滑，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只觉得好困乏，想睁开眼却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我再次昏昏睡去，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微微睁开眼，却发现我躺在了医院病床上，床边的一位老大爷正关切地看着我，见我醒来忙说“小伙子，你终于醒了，快，喝点鸡汤吧，你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了，我和女儿上山途中发现了你，是我女儿背你回来的……”
“什么……？”
我想爬起来给老人家跪下，可腿怎么也不听使唤，我这才发现我的腿上已缠上了绷带。
“爹，我来照顾他吧”我抬头时一位姑娘己飘然而至，一身洁白的衣裙，戴着蒙古人特有的帽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忽闪忽闪，我的心一紧，愰惚在前世里见过。
“耿大记者，你不要着急，你的伤马上会好的，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好吗？”
说着把碗端到我嘴边
，此时此刻我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象决了堤的河水夺眶而出，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什么，我深情地望着她，想说什么，喉咙又象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我哽咽着
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偷偷地背过脸去，用手擦拭着这滚烫的热泪。
“小伙子，别伤心了，我们会照顾你的… …”我这才抬起头仔细地打量这位眼前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苍桑，干净的蒙古装洗了又洗，衣服上刺着一只腾飞的巨龙，厚重的靴子，慈祥的笑容，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我一下子扑倒在他的怀里，泪再一次纷涌而出… …
就这样我在老大爷家住了下来，相识的岁月如此平淡，相处的时光如此匆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记得那天晚上，我正在房间里写作，上面打来电话，告诉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我的心里莫名地涌上一丝丝酸楚，说不出是为什么。记得那天晚上，也是月光如水，桂花飘着浓郁的芳香，你静静地站在窗前，一袭长长的舞裙
一头瀑布般的长发，一脸茫然的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对说，我想说我明天要走了，但我却无法说出口，我不知道这次分手后，还能不能再见面，见面又是在什么时候，我久久地徘徊在那棵大树下，任月光撒在我流泪的脸上。
“哥…”你终于开口了。
“我给你唱首歌吧”此时你显得很轻松
显然，你一幅满不在乎的表情，我一下子来了精神。
“好啊，唱吧。”
“秋花惨淡秋草黄
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
哪堪风雨助凄凉
啊——助—凄———凉”
此时，我透过朦胧的月光，看到你眼角满是泪水，我轻轻地把你拥在怀里，这一刻，仿佛时光凝固了，世界定格了，那轻轻的风止住了。
“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的多愁善感女子… …”我轻轻地安慰着她。
“我还会好多好多，你想听吗？我好喜欢《红楼梦》，也喜欢里面的歌曲，什么《分骨肉》，《红豆曲》我都会……”
“那你唱吧，每一首都唱一遍……”我漫不经心地说。
“好啊，你愿意听，我都唱”
“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保——平安……”
那天晚上，玩到了好久好久，我已记不清是几点了…
只记得那天晚上，你我深情相拥，我吻了你，我发誓我会一辈子爱你。
别后的日子平淡如水，我依旧回到了单位，每天的工作就是采访、编辑、写稿件，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也渐渐地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有一天我正在写一篇文章，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抬头却看见一名邮递员在门外喊我并递给我一封挂号信叫我签名，我拿过信，信封上赫然写着《科尔沁日报》几个大字，我拿出信，没有别的，就一张报纸而已，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几张照片滑了出来，我拿起一看：那是你的照片，几年不见越发漂亮了，远方是美丽的大草原，美丽的格桑花迎风绽放，马背上的你笑容满面，那时我却不知道你在笑什么，是笑这满园春色，还是笑这流金的岁月？我打开报纸，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生命礼赞：花季少女勇救落水儿童献出年轻生命》。
“什么……？”我大声叫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此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接过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大爷的声音：分别后，你考上了幼师，在当地幼儿园教书，那天，你路过一片水塘时听到有人呼救，你二话没说，跳入水塘……孩子得救了，而你却沉在了水底，直到后来救生员把你的尸体捞了上来……
听着听着我不尽放声大哭，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把老大爷接回来，我要养他一辈子，为他送终，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买好了火车票赶到了老大爷的住地，见了我早已泣不成声，我轻轻安慰着老大爷：“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儿子，我养你……”
第二天，我领着老大爷回到了单位，说明了情况，单位领导没有批评我，还告诉我，从今以后我和老大爷可以住在单位。
二千零九年八月，老大爷无疾而终，我也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是啊：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在岁月这条河流中有许多值得珍藏的记忆，或许已超过了生命的本身，有些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