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辞

一

午夜   我试图用这些温婉的光

打开你渐次开放的花冠

这些一路奔放的蒲公英

只是轻轻地躺在月光温柔的怀里

当我含着泪水从那些羽化的顽石上

读出前人的句典

——那颗颗表达忠贞的文辞

又一次

吞没了记忆

二

站立在白色的雪野

思想不断地融入一曲宋词的悲壮

那些呼啸而来的斑马

又一次在狼烟四起的黄河岸边

以盛世的一场秋雨宣告

这些白色的花

——摆放在月光之上的羌笛

从凉州走向敦煌古老的壁画

从一只沉稳的骆驼的脚印中

寻找盛唐的繁华与缥缈

虚无与真实

在悠长的历史河沿上

聆听一曲醉霓虹

从贵妃的盛装里

挖掘出一块阴森森的骨头或者是一座巍峨的宫殿

三

我听到一场雪轻轻地落在

更为贴进泥土的河畔

像斜阳下一株金色的垂柳倒映在康桥的河床

每一颗星星都隐身于苍穹

像一位隐世的高僧

悟出雪花深不可测的禅语

那枚湛蓝色的祖母绿钻石

多像你深切的目光投射在

火焰般的胡杨枝头

我浅显的目光呵还是无法击穿这

暮色中的雨

给尘世蒙上的袈裟

那些比黄金还厚重的梅花

又一次繁衍出

黛玉咳血的紫帕

四

如果我已无数躲开这些

指向明确的箭矢

请刎去我身体及衣着上的荒芜

我在风雪中静静地冥想

这些纷乱的蝶阵何以

让我我的恐惧再度加剧

我渐已平息的心海中可否透露

你从春天的桃簇中

信手拈来的词汇

又一次把我推向这较为广阔的

彼岸

五

那些蓝色的海涛

是我不再安抚的星座

——那些晚风中不肯逝去的玫瑰

又一次被宁静的光

铺陈出雪的情笺

在一条鱼的双目中可否有关于梨花的传说

和爱情的驿站

我日夜不停地在为秋天

卸下满身疲惫的战马

六

请举起你准备斟酒的手

停下来

为我抚一曲可以治愈心伤的

平湖秋月

在雷锋塔或者是断桥

去为一条冷漠的白蛇而自省吧

三千年

我只是一次次错过这繁华花季

在春光里凝视这

如锦缎般的白云

七

打不开锈迹斑斑的锁匙

那朱红的门环上

有蝴蝶从燃烧的火光里涅槃呀

这些金粉般的花冠又一次从

三国的战马中

走向最后的城池

在一片虚幻的雪中

将旌旗插进这白色的山涯

八

杜鹃花开的时候

我听见墓碑断裂的声音

像是一个死去的人

站在流水潺潺的蒹葭之中

那些断崖上

一只黑色的乌鸦在短暂的思索之后

陷入尘世

与彼岸的顽石继续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