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卑微之辞

一

我一再确信 这些暮雪 是你前世雕琢的城

于是 别后

我一再闯入你的驻所

猎杀一只羔羊:

那长夜不止的血迹

总让你举手无措

我听到深夜不止的羊叫

亦或比风更为辽阔

二

喝下 这杯带毒的烈酒

我与夜色中的桉树结伴为盟

这慈悲的树种

一定能抵挡北方的猎杀

滔滔的松花江

我在明亮的月光中抵达你

宽厚的胸膛

当我手执经卷

总有一滴忏悔的泪

在时光的河流中

奔流不息

我想

这些喧嚣的白浪

一定残留着雨夜

一只白鸟的盛情

三

如果想你的夜

落雪不止

我一定活在唐朝

活在梅妃缱绻的水袖中

我听见轻夜

细微的梅香

越过愈发苍凉的古寺

在无垠的渤海

我听见我的内心

始终装着一个人的影子

风 是空旷的

我看不见星呵

在黑色的天幕

涌动着不止的颤栗

四

我在燃烧

像一堆篝火

在辽阔的风里

饮尽孤独

饮尽今世所有的哀怨

五

夜晚 当我骑着白马

从长安城出发

我忧伤的羊群

正在雪地缓缓行走

雪是看不见的虚空

仿佛 无垠的大地

长了羽毛

我孤独 我流泪

我看见 乌鸫的黑眼睛

藏着深不见底的尘埃

在浮沉不定的海域

风 是一位狂歌者

尽管 血管里涌动的已不再是激情

而我嗅到的

是绿色的麦地

低迴的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