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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清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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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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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天空


太阳很好的日子,抬头看天感觉云彩的波澜如同人脸上的皱纹,高邈的天宇亦显出别样的沧桑。但凡想起童年时代,那天空与现在是不一样的。

童年时期,只要不上学便可以睡懒觉。等到太阳晒煳屁股了,才睁开惺忪的睡眼,整个大房子里就剩下了自己。翻个身还想再迷糊一会,努力的欲让刚才的梦境重现。但困意已消,只好轻轻的张开双目,静静的仰卧着,从木制窗户的方格窗棂里往外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蓝蓝的天空,还有朵朵像小伞一样静洁的白云。院子里两棵槐树的枝丫已伸到窗前,槐花早已落尽,似乎仍有余香被微微的南风送进屋内。听到南墙根的那头黑猪在哼着小曲,它一定是在用心的拱着地上的泥土,想寻找点食物。东屋山墙边的老山羊也跟着配曲,“咩咩”乱叫,想必是断了粮草。大红公鸡更是不甘落后,“扑”的一声跳上了窗台,毫不谦虚的引颈高歌,老母鸡“九斤黄”似乎刚下了蛋,也想居功自傲的显摆一下,于是就扯开喉咙“咯,咯哒……”。

在这场家畜家禽合奏的交响乐中,即使再慵懒的人也无法继续躺下去了。于是穿衣服下床,趿拉着鞋走出房门,母亲已做好早饭让我先吃,然后让我去瓜地里给父亲送饭。

我家的瓜地在村西南角的“炮楼”边上,这个“炮楼”是当年寨墙上的角楼,早随着寨墙的拆除而消失了,只是大家依旧沿袭原来的称呼。这是块自留地,因是老寨墙和炮楼的旧址,所以造成地势北高南低,平时无法浇水灌溉,只靠老天下雨。父亲说种瓜不喜欢大水漫灌,那样的瓜不甜。那些年不知是天公作美,还是我们家运气好,连续几年风调雨顺,瓜的长势都特别好。现在正是瓜的生长期,秧蔓繁茂,水灵灵的小瓜蛋争分夺秒的疯长。因怕不懂事的野孩子毁坏,所以父亲开始日夜守护。我刚来到地头,“豆青”就跑来摇着尾巴扯我的裤腿,然后舔我的脚后跟。我掰了块馍馍丢给它,它快速的衔起来跑到一边去了。

太阳刚把瓜秧叶子上的露水晒干,邻居家的小强就找过来了。我俩同岁,都在本村的小学上二年级。他似乎比我聪明,平时不大学习,但考试的时候常得满分,我是用功再用功,也就能努力的得个满分。我们俩形影不离,有时虽然也打也闹,还喜欢“撂骨碌”,但泪道子不干又跑一块去了,从来不记仇的。他拿着一副扑克来找我玩牌。两个人玩“打百分”,谁输了就在谁脸上画一个泥道道。等到姐姐中午来送饭的时候,我和小强都成了大花脸,姐姐拧着我俩的耳朵去海子边洗脸。海子还是原来修建寨墙时留下的,水不深但很清澈,水面上漂浮着几片黄色的树叶,水边长着青青的茅草,叶子尖而硬,但绝无白色垃圾之类的东西。我俩边洗脸边打闹,不小心全都滑进去成了落汤鸡。

午饭后他们都回去了,只留下我自己躺在瓜棚里。我原本想睡一会,或许因为早晨睡了懒觉,一点困意都没有,只好痴痴的望着高远的天空。这时太阳正巧被一片云遮住,天空如洗,变得更加湛蓝,像被过滤后的深不可测的海水,那么纯净、那么静谧、那么深沉。小孩无心事,看啥都美好。特别是这中午的时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午休,“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直到后来读到李白的《独坐敬亭山》才深深体会到那时的意境。

太阳偏西,高温亦渐渐散去。我想起在家断了粮草的老山羊,竟然很自觉的去薅草。瓜地边的田埂上生长着稠密的“爪爪秧”,这应该是老山羊最爱吃的食物。因为没带铁铲,只能用手去拔,还好田地松软,很快拔了一捆青草。由于中午没好好吃饭,肚子竟然有点饿,感觉在瓜地里挨饿也不是个事啊,于是就遍地找能吃的瓜,终于看到一只刚长成个的花甜瓜,赶快摘下来,在瓜叶上擦擦就迫不及待的大咬了一口,“啊呀,好苦!”这时才想起父亲曾说过“甜瓜在成熟前都是苦的”,这也算是“先有苦上苦,方有甜上甜”的启蒙教育吧。

“夕阳红于烧,清空碧胜蓝”。太阳落山的时候,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整个天空美轮美奂,仿佛“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田野也随之被染上绚丽的斑斓,与天空遥相呼应。那时真想跳起来欢呼,真想插上翅膀迎风飞翔,那种萌动的心绪和生命的张力以及对未来的期待,一下子充满全身每个细胞。

白昼褪尽,夜幕降临,父亲回来瓜地“值夜班”,他让我回家吃饭睡觉。这时的黄昏犹如一首优美的旋律,伴着舞动的夜色生动的响起来。月亮还未出场,星星却眨巴着眼睛悄悄的涌现在墨色的天幕上。夜色温柔,倦鸟归林,牛马回家,萤火虫提着小灯笼开始夜巡。我扛着那捆青草,惬意的感受着空气中炊烟的香味,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家走去……

童年的天空,原来是夜梦中的蓦然回首。人生路长,在光阴流转中摸爬滚打,无论走多远,只要驻足回头,就会痴痴的环视和仰望。

2022年6月1日夜儿童节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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