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千年古树

千年古树

“你来啊！我带你去看千年银杏树，还有酒厂！”同学在电话那头热情地说。国庆回老家，想在周边转转，于是就打电话给同学。

酒厂我听说过，看过产告，饮过此酒，听过传说，抵过工资。师范学校刚毕业的那年，我领过四瓶这种酒，当成工资。

但这银杏树，千年，并没有听说过。我知道这地方叫临水，临近准河。但的的确确没有听说过这树。

午饭后，仔仔细细地参观过酒厂，上了私家车，刚要出发，热心的老同学再次提醒说：“我们还没有去看那千年银杏呢！”

于是，我们犹犹豫豫地跟在同学的车后，来到了一座院子的大门口。

“汪汪汪……”此起彼伏的犬吠让我们望而却步。隔着大栅栏门向里一望，三条狗拖着三条长有五米多的大铁链，从不同的方向大声地叫着。

我的目光在院里搜索，并没有看见那千年古树啊！

不一会儿，一位光头跛脚的老者骑着自行车，一身酒气地出现在门口。

他将车倚在墙上，旋即摸出腰间的钥匙，谢绝了同学的敬烟，蹒跚地走到门前，打开了大铁门，径直朝院子的一角走去。

我们躲闪着狗吠，疾步跟在他的后面。我的目光再一次望了望院子里，还是没有看见那棵树。只看见一座高近十米的大库房，矗立在院子中央。在水泥地上，晾着指甲盖大小金黄的玉米粒!

“以前，这是一座寺庙，后来改成粮站。”同学指着一座建筑介绍说。

我抬头一看,“圆觉寺遗址”五个闪着金光的大字悬挂在门楣上。

我没有驻足，跟着他们来到一座院门前，看那人娴熟地打开了门。

“啊！”我大吃一惊。

似乎是一位挚友，站立院中，正含笑地注视着我。

他身材粗壮，两个壮汉合抱不一定能抱过来。他从根部到枝干，都长着高高矮矮的小树，嫩生生的。像他绕膝的子孙。他伸长向上的臂膀，似穿着锦衣一般，让人看不清他胳膊。

我激动地望着他，望着他站立的这个小院。小院长有五十多米，宽只有五六米，三面都是墙壁，只有一面矮墙外有密集的灌木。我缓步走向院子的另一端，那里居然长着一株粗壮的倾斜着的泡桐树。

这个院子被清扫得非常干净，靠近墙角的是一小堆发黄的银杏叶子。

但你看那树枝上，绿叶是那样的明艳，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小脸粉嫩粉嫩的。

“怎么又断了一枝！”同学的妻子惊呼！在一片翠绿之中，有一段枯枝。枯枝二尺来长，瘦瘦的，叶子全都变黄啦!

我感动于她的惊呼，感受到了当地人对这棵古树的关心。

“这事不知发生在哪一年，一声巨响，古树失去了一根臂膀。人们伤心之余，发现断了的树枝上竟然趴着一个硕大的死蜘蛛。” 同学的妻子惋惜地说。

“这满树的果子怎么不打下来！”

这一句感叹带来一阵短时间的沉默。我知道，尊敬这棵古树的人，不会做这种让树伤心的事的。

人们不但不伤害他还给他修了围栏装了避雷针。

我默然地仰望着他，他也俯视着我。我多么渴望知道，这千年以来，他可曾听过僧人们诵读过唐诗，捧读过宋词，演绎过元曲, 感叹过明清小说……

这千年以来，他可曾见证过淮河的帆影点点，抗拒过历史的风雨。

在清晨，他是否看见农人在薄雾中忙碌的身影；在夕阳下，荷锄而归的农人的心满意足。他是否听过牧童的短笛；听过母亲的呼唤；听过父亲的叹息。

他是否见证过大刀长矛洋枪；见证过红旗招展，革命歌声的嘹亮。

我想，他汲取淮河的乳汁，吸收这片热土的营养，享受着善良的人们的关爱，才屹立千年！

我伸长手臂，扫挂在他脚踝处的二维码后，读到了这1163岁的古树的介绍。

我望着枝头的嫩叶，涌起了千般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