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吃力地打开了院门,走进了落叶满地的院子。
他没有急着去打开堂屋的门,而是在院子里停留了一会儿。
这曾经是一个人声鼎鼎的院子。那时,自己的父母、两个孩子、妻子每年在此生活,尽管自己偶然回来,但一院子的欢笑总留在他的记忆中。
夏天的夜晚,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看看电视,吃吃西瓜,真得很快乐。
后来,他在城里挣了一点钱,买了房子,举家迁往城市生活。这院子也归于寂寞啦!
一开始,他还会回来看看院子,用心地清洗着院子里的每一块地砖,还饶有兴趣地数数地砖的块数。
再后来,他一年回不来一次。再后来,他几年也回不来一次。尽管他在梦中经常看见这月光下宁静的小院。
他在这里娶了通情达理的妻子,又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活泼可爱的好孩子,他怎么会不时时想起这个家,牵挂这个家呢?
他抬腿向堂屋走去。
这是一连三间的平房,自己和妻子孩子住在东房,父母住在西房。东房也是自己的新房,那床头上的双喜依然熠熠生辉。
大勇从一串钥匙中寻找打开堂屋门的那一把。尽管他的头上急出了汗,也捅不开锁。他曾一度怀疑是不是拿错了钥匙。
细心的妻子把钥匙交给他的时候,曾做了标记的啊!
无奈,他只好一把一把地试,结果试了还是打不开这门。
看来,老屋的确生气啦!它埋怨大勇这许多年一次也没有来看过自己。尤其是过新年时人家院子里堂屋里都是欢声笑语,可自己这儿却冷冷清清。
大勇的汗顺着手臂流下。他决定去邻居家借把锤子,把锁砸开。
他果然这样做了。
门不情愿地分到左右。
大勇不急着进屋,他懂得卫生知识,让空气流动一下,才进去比较合适。
大勇站在房门口抽了一支烟,下决心走进屋里。
堂屋的屋顶已变黑啦!从屋顶上挂着的生了铁锈的扇叶可以看出,这电风扇已经很多年没有转啦!
那时,几乎家家的堂屋里都装有吊扇。大勇家的吊扇还是请了村里的师范生帮助安装的。他能够看懂电路图。
夏天,一家人聚在电风扇下,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其乐融融的。
餐桌已有很多年没有用啦!桌上长着霉斑桌腿也让人担心碰一下就会断。
“以前,妻子总做一些可口的饭菜,给一家老小吃。看着大家吃得很舒服,妻子也很开心。已经有多年没吃到妻子在老家做的饭菜啦!”大勇想,他随手想拉一把靠墙的椅子坐下去,拉了一下,没拉动。那椅背似乎与墙面融为一体啦!
大勇无奈地望了一眼条几上的钟,它已经定格在一个时间。
原来时间也有跑不动的时候啊!
三四十年前,这种座钟比较流行。它有四十厘米高。像一个小柜于。打开玻璃柜门,你可以给钟上劲。
一个好看的钟摆连着钟面,一摆一摆地摆出了好多美好的时光。
座钟后面的中堂已经褪色了,纸面也斑斑驳驳的。
大勇在堂屋里站了好一会儿。他想到自已的房间看一看儿。他轻轻推开房间的门,随手又掩上啦!
这是,这是什么?
他壮了壮胆子,彻底推开了房门。
在床头靠着的东墙上,居然长出了一大把胡子,那胡子几乎从房顶垂下,胡梢甚至触到了他的床。
整面墙被岁月涂抹得一塌糊涂,看着让人害怕。
大勇来到墙边,壮着胆子去观察那把胡须,原来,这是树的根须。
怎么会有这东西呢?
大勇恼怒地想着,他要一探究竟。
大勇来到院中,拍头往房顶上看。在东屋山墙的顶上,确乎长着一根已落了叶子的树。大勇登登登地踩着楼梯爬到平房项上。
他疾步来到东屋山墙处。
原来,他家与邻居家的西屋山墙离得很近,中间只有五厘米的距离。
时光把一些枯树枝有意无意地塞进这条缝隙之中,大风又将一些树叶旋起,丢进了夹缝。鸟儿们也把这个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家儿,在这里筑巢育雏儿。
有那贪嘴的鸟儿吃下了树上结的果实,又将种子遗落在了这个地方。
那一阵子天天下雨,弄得人们怨声载道。可遗落在墙夹缝里的种子却喜出望外。
它萌芽啦!
在雨的滋润下,它很快地长出了根须。
可这根须往哪儿爬呢?
根须像寻找桃花源山上的那个洞口一样,一条砖缝,一条砖缝地找着。
终于,它找到了一个地方
真奇怪,这地方怎么会是空着的呢!
根须并不知道,那个贪吃又懒惰的小工,偷偷地把两个梨核塞进了砖头缝里,糊上了层薄薄的水泥灰。
岁日暴露了那个小工的劣迹。
根须找到了突破口,用力地深入进去。
一年又一年的努力,终于突破了内墙的墙壁,让它们来到了一个清凉世界。
它们努力地生长着,希望有一天能够触及地面,将根扎进泥里。
大勇站在那棵已有一把粗的树前,倾听着树的诉说。
几天后,大勇带着泥瓦匠清除了屋顶的树,在夹缝的上面盖上了一层彩钢瓦。
泥瓦匠铲去了墙的胡须,铲去了墙皮,重新粉刷了那墙。把那墙刷得雪白雪白的。
完工后,大勇站在院子里想,墙老了,长了胡须啦,可以翻新。
那人老了啦,长了胡须,杵了拐权,能返老还童吗?
尽孝要您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