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意义

岁月沧桑，秋去冬来，路遥已去，时光不再。可路遥的作品魅力未减，“像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的路遥精神，永驻这片生他养他的故土，受到无数人的敬仰。

有人说过，获得茅盾文学奖的是拼命哩，像第一届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周克芹、莫应丰50岁出头即早逝。从《人生》到《平凡的世界》，路遥更是为此耗尽了心血和精力。路遥倒下了，路遥作品里的人物，像高加林、孙少平、田晓霞等一大批人物活在人世间，激励着一代代青年人奋发图强。如果说五六十年代很多人是读着前苏联名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成长的，那么，八零后九零后的青年则是读着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一路走来。路遥是一位文学烈士，用短暂的生命拓宕着文学的高度。文学之树常青，生前没有时间看风景的路遥，死后却成了别人永远的风景。

从个人价值取向来看，路遥具有永不满足的进取精神和自愿献身文学的奉献精神。路遥崇拜柳青，便有了与柳青类似的文化苦旅心结。他在《早晨从中午开始》中说：“作家的劳动绝不是为了取悦当代，而更重要的是给历史一个深厚的交代。”“一个人要是停留在自己的历史而不能再前行，那是极为可悲的。”在路遥身上，我们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当整个文坛已经变成一地飞舞的鸡毛时，人文精神的流失、精神意义的消解已经使我们的文化生活变成了一片精神的废墟，此时此刻，就更让我们怀念路遥，他执著的脚步，已经成为我们这一代理想主义者的精神坐标；他留给我们的精神遗产，将引导我们重返失落的文学家园。路遥是一个真正的文学信徒，在创作过程中，他一直服从内心的信仰，从未偏离过对个体真实的坚守。他把底层人民生活的文学创作当作一种高贵的信仰，当作精神家园的一种信念。他在写作中坚守着精神的高度和心灵的高贵，体现了一个作家的魅力和文学的价值。

从文化的角度而言，我们正生逢一个浮躁的时代，诚如王小波慨叹：“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在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思潮的迅猛冲击下，许多作家都放弃了内心的坚守，成为了金钱和名利的俘虏。但有一位作家，却没有向金钱和名利投降，他始终以朝圣者的姿态在文学之路上艰难前行，为社会创造了大量的精神财富，激励着一代代年轻人打拼在梦想的路上，这位作家，就是路遥。

路遥的作品品位高，影响大。路遥是视文学为生命的作家，美国作家福克纳呼吁：“作家的天职在于使人的心灵变的高尚，使他的勇气，荣誉感、希望，同情心和自我牺牲精神---这些情操正是昔日人类的光荣---复活起来，帮助他们挺立起来。”路遥也正是和其他著名作家一样，不断用自己的作品丰富着社会生活，从中篇小说《人生》到长篇巨著《平凡的世界》，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何等壮阔的的场景。虽然路遥离我们远去了，但其作品所蕴涵的内容，永远没有了结。一切伟大的作品本质上永远是未完成的，它的诞生仅仅是生命的开始，在今后的漫长的岁月中，它们仍在世世代代的读者心中和文化史上继续生长，不断地被重新解释，成为人类永久的精神财富。

有一位学者说过，“屈原心态”是几千年来中国知识分子的心态原型之一。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屈原心态”是一种历史的延续，更是历史和时代合力作用的结果。有两大特征：一是虔诚的牺牲---奉献精神；一是负罪的忏悔---忍让心理。时下，我们都奔跑在中国梦的路上，知识分子的“屈原心态”的存在是一种必然，也是一种必需。

文学是神圣的。我认为生命的意义不仅在于数量，并且更在于质量。于前者，路遥不如很多人；于后者，他则大大超过了很多人。

文字是最好的纪念，各地都成立有路遥读书分社，是会员更好。

永远活在读者心中，把自己活成一座受人敬仰的丰碑，这是纪念路遥最现实的意义。

（本文刊发于《文化艺术报》2019年2月15日第八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