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处,青砖铺的泥土小院,青藤老屋柿子树,土砖砌的院墙,组合出一个普通的烟火农家。不成方圆的泥巴院子里,星罗棋布着鸡笼、狗窝、猪圈,它们是小院里最热情最活泼的元素。淳朴闲静的农家院儿,与青山绿水相依,几声鸡鸣犬吠,一米阳光斜倚,老家如一幅日久月深的水墨画儿,深深地镶嵌在我记忆的笺上。
家门前一条清泠泠的小河,流淌着我年少的时光,闪烁着童年的记忆,似零零散散的碎片,藏在河两岸的柳枝间、草丛里。几十年的光景,转瞬即逝,所有的风景已成过往云烟。曾经的农家院、斑驳沧桑的老屋和老屋装载的故事,挂在冬天枝头映着火红的柿子,零零碎碎散落在记忆的长河里。
故乡的老屋,是父母守候在故乡村落里最美的风景。
故乡的老屋是承载了这个家的初始和一段难忘的岁月。在我的记忆里,故乡的那一座老屋,在生命的历程里,留下一份欢悦,一份伤痛。在我浅薄的脑壳中,曾经一度在意的居所,已成为最珍贵的过往,尘封在岁月里的辙痕,呼啸而至,追逐岁月的回声,老屋在我超然的心境中再一次相遇……
故乡的老屋,有南北通风的几扇窗。即使炎热的夏天,房间也特别的凉爽。每天清晨习惯地打开窗户,灿烂的阳光就会照耀温暖的厢房,屋檐下的燕窝里欢快地叽叽喳喳,燕子们如同把美妙的歌曲吟唱。菜园里的各色蔬菜花竞相开放,蜂舞蝶飞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热闹场面,似乎一切都充满勃勃生机。尤其是场边柿子树下精彩绽放的牵牛花磨盘花交织在一起,紫色和粉色的牵牛花朵儿鼓着小嘴,白色红色的磨盘花一个个腆着肚皮,热热闹闹散发着浓郁的芬芳,让老屋久久地飘香。
老屋原初只是低矮的三间扁担屋,这是爷爷奶奶留给父母的记念。父母用土坯把它改造成带有包厢屋的四间明柱房子。父母将它细心照料,去年又请人翻修了屋脊重苫了新瓦。楼房是村子里年轻的建筑,老屋和父母一样沧桑。日渐老去的父母和老屋静看春华秋实,把守望演绎成岁月流逝,把小院的门槛坐成儿女心中最美丽记忆。
老人怕冷,父母在他们住的屋子里盘了一个火炕,在炕沿下留一个火塘,用来烧炕取暖。冬天夜长,为了给火炕取暖,父亲总是在下雪之前弄一大堆疙瘩柴,准备好多松树油引火柴。父亲一生勤快,母亲做饭从没烧过湿柴禾。烧炕也是一样,全部是干干的柴禾。每次烧炕,要往灶坑里塞进一大棒苞谷芯子,或者是一抔干树叶,再用松树油把火引着,只听灶坑里的火苗呼呼做响,十几根一尺见长胳膊粗的疙瘩柴,火炕就会一热到天亮。火塘边置一敞口瓦罐,每每火塘里有粗大的炭火,用火剪夹到罐里,用一块事先备用的木板迅即盖住。冷却后就是极好燃着的火煤子。
十月的雨一场比一场冷,父亲在看新闻联播、天气预报之前就早早烧一盆子火炭,炭火的余热散尽,就到晚间睡觉时间。遇上顺眼热闹的电视剧,父亲再加一锨子火煤子,凑合着能看两集电视。
冬天雪下得频繁,几场大雪过后,院子里的积雪堆得跟小山似的,父亲用铁锹开一条弯曲的小道,洁白的雪道成了我玩耍的好地方。并且利用这些洁白的雪,堆起雪人,用废旧灯泡做眼睛,用红辣椒做嘴巴,脖子上围一条红丝巾,雪人在小院子是一道风景,温润着枯燥的冬季。
故乡的老屋,尽管家徒四壁,但却弥漫着温馨和温暖的舒畅。三十年前的老屋,每当晚饭后,尽管煤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但是爷爷习惯地忙着编大大小小的笼子,奶奶在织布机上从早忙到晚;老爸忙着修理明天急用的锄头扁担;老妈却要洗全家人的衣裳,还要打麻绳、纳鞋底等;而我和弟弟就要在煤油灯下看书写作业。尽管煤油烟有些呛鼻子和眼睛,但是静谧祥和的夜晚,煤油灯却照耀着一家人忙碌微笑的脸庞。这时如清澈如水的月光照进房间,照亮的是我们快乐幸福的时光。
故乡的老屋,仿佛是一道年久珍藏的画廊,轻描淡写出那年那月的清贫时光。温暖的火炕,高大的水缸;做饭的大锅,烧火的疙瘩柴儿,都是记忆中难忘的念想。顿顿粗茶淡饭,日久弥香。也许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农家一日餐,父母远离“三高”苦恼,用清淡书写着一世情怀。
告别天真浪漫的童年,进入到高中紧张的学习阶段,为了给我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条件,父亲在县城里租了房子,母亲跟着我陪读,父亲在乡下继续耕种家中的土地,守护着家中的老房子。
故乡的老屋,几十年走过岁月的雪雨风霜;几十年记录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沧桑;几十年见证着一代代人的艰难成长;几十年把家人的快乐和幸福收藏;几十年把生活的辛酸苦辣品尝……老家的老屋,曾亲眼目睹一代又一代的孩子,面对生活的艰辛而无尽的惆怅。最终为了追求心中的理想,毅然决然地背上行囊。即使吃尽千辛万苦,也要长年累月地奔波在打拼的远方!
自从我在小县城添置了新房,加上孩子在县城读书之后,离开老屋已有很多年,忙碌的日子,很少只是偶尔回去探望,可在心里,我清楚地记得它的模样。
故乡的老屋,如今已改变了模样。小河小溪是村子的血液,公路似血管交错叠加,隔河二岸,小桥垂柳,土地平旷,青山如黛。整洁的院落,高高的院墙,连着一条条入户的电线光纤。屋内家用电器应有尽有丰富多彩,村民们喜气洋洋,到处都是繁荣富强的景象。袅袅的炊烟里飘荡着家的味道。
年是季节送给老人最好的礼物,母亲站在村口,牵着年和季节的大手,把漂泊在外的儿女深情地召唤。一大家子匆匆归来,围坐在昔日熟悉的火塘边,聚拢在母亲暖和和的炉子旁,幸福的事,欢快的心,说着笑着,年就高兴地过去了。
故乡是永远的粉红色印记。家有老是个宝,老人是故乡的最后一抹晚霞,夕阳垂暮,不是一天的结束,而是孕育着明天早晨的更红更灿。
老人是家,老人安康家里兴旺。故乡的老屋老人,总是让人心里暖暖的,有着说不完的话写不完的字,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洇浸,还会发酵出更多幸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