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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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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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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冬色

秋天来了,鸟儿迁徙,鸣叫声声。叫一次,绿叶就颤抖一次,由北向南,一层一层收紧腰身。风儿解开山的纽扣,果树羞红脸,霜雨敲打一次,红叶便加深一重,己是秋色深深。

当坡前山后的秋色正如午后太阳的脸,当最后一片核桃树叶颓地落地,核叶落尽,十月作别,暮秋四起,冬色正在蟒岭上燃烧。

走在丹凤老街上,漫步棣花古镇,面对那长满青苔的青砖灰瓦、老楼深巷,恍如隔世之中有一种时光穿梭的感觉---这是一座有着深厚岁月记忆的老街,这是一座值得仔细品味的文化名城。文化的烟熏火燎,岁月沉香。

家乡的冬天,来的早走的晚,呆的时间长,给人的感觉就是清冷而漫长。好久没有下雨了,坡头黄色的一天一个样。地里没有收割的苞谷杆兀立着,叶子干的能点火。田间地头的莲花白卷的瓷实,散开的老叶老母鸡扑棱着翅膀似的。路畔一株株山萸猩红着人的眼,连同不远处这一树那一树柿子,红满小镇的脸。家里有老人的人家,柴炉子一早一晚徐徐地冒着淡淡的烟,给小镇涂上了一层深深浅浅的暖色。

一入冬,一切都慢起来。特别是雪天,全部都是慢镜头。

早上,街道的商铺迟迟不见开门。夜色一起,早早的打烊歇市。

遇上晴天,一群人在小镇最阳和的地方一谝就是半天,玩纸牌的,下棋的,纳鞋底的,讲故经的,嗑瓜子花生的,好不热闹。谁家饭熟了,一声吆喝,各回各家弄点吃的,旋即又聚在一起。太阳也懒洋洋的不想遛下山头,有两个老头坐坐就睡着了,鼾声比说笑声还热烈,惹得几只肥胖的狐狸狗忍不住,隔三岔五地吠几声,博得一堆一堆的笑。

黄昏时分,落日余晖洒满街道,暖暖的,柔柔的。“暮霭生深树,斜阳下小楼。”中学读书时,小镇西街常有一对退休教师相携而行,一早一晚,相偎相依,不紧不慢,把夕阳的余晖拉得长又长,把小镇的巷巷道道踏得温情脉脉。如今,斜阳依旧,仿佛时光穿越般照在我身上,斯人已去,物是人非,眼前更多的是老人孑然一身一隅,心里不免浸染些浅浅的感伤。

当暮色慢慢溢出来,夜色如茶。站在窗前,室内有些岑寂和清冷,看窗外月色如洗,悠远广袤,树上的叶子在枝头瑟瑟颤动,我的心亦沉寂下去了。充电的手机也在白天的喧嚣中归于平静。沏好一杯茶,茶香缕缕弥漫开来,一边啜茶,一边翻书,最是惬意不过。一部部长篇小说束之高阁,轻易不敢去惊动的。也就是随手翻翻,喜好余秋雨的文化散文,爱看周国平的文字,信手翻翻李清照的诗歌,淡远的山水、恬静的古人,心沉浸到远古人的生活中去。缓慢、沉重、艰辛,这些都是最好的东西,古人的慢生活,正宜了我的心境呢。生活中不仅有苟且,还有诗意和远方。喜欢苏东坡的这句诗:一蓑烟雨任平生。

晚上,父亲已经把炉子点燃了。一家人围着炉子,品尝着父亲拿手的柿饼,白霜厚似雪。烤几块松软的点心,切几块生姜放到可乐里慢慢熬上,等姜汁在炒瓢里滋滋响起,可乐的甜味、点心的香味弥散开去,满屋子萦绕着欢喜的味道。

屋外,月光银粉般的倾泻在村庄,冬色如霜,夜色颇有嚼劲。

明天的太阳依旧,冬色照旧。裸露的山川河流在炫耀健康的肌体,是冬的底色。森林是冬季盛开在大地上的花朵,是冬的一幅幅笑脸。而最可爱的是雪落小镇,白茫茫一片好干净。小镇看雪,雪拥蓝关马不前,界岭满山雾凇沆砀,纪念亭上晒暖暖。小河是淘气的娃娃,掀开雪被,划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痕。家家户户的炊烟迎着淡淡的冬阳,在凛冽的风中,初一十五的鞭炮声挟裹着不知道从那个方向飘来的雪粒踟躇不前,把对冬的情怀火辣辣的涂抹在小镇的门前。熬羊肉的,炖排骨的,烙锅盔馍的,蒸包子的,有腌菜的味道,还有煨包谷酒的醇香......冬色烂漫,斜依小镇,裹步不前。

于光阴深处,雪落听禅,静看花谢,清蒸岁月,慢煮时光,心安然无恙。深冬的厚重,让时光愈发简静,染了雪的思绪,如梦幻,如童话般,在心灵深处黯然滋生至美的纯粹,那纯粹又痴又禅,端坐其中,有种难以言表的况味,与眸里,与心底,与灵魂处袅袅升腾。

冬是人世间最素洁的花朵。气温愈低,冬日愈慢,而冬色愈浓愈烈,而一个更为吉祥喜庆的春色愈近。

把光影凝结,冬藏起来,是因为对某个瞬间的难以割舍,路过的世界一直在变,我们每个人的百年里在另外一个刻度盘下,不过就是瞬间。

人和自然是一体的,同样有自己的生命力。伴着清晨冬日的阳光,呼吸着鲜活的空气,自然的精神如人的呼吸,在一起流动。冬季将尽,听见窗外的树木有喜鹊叫声,以为是春的到来,走出户外还真就闻到有春的气息。那是一种淡淡的清新空气在空中散开,你的感觉中会有喜悦情绪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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