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声音生命的旺季,有鸟鸣声、蝉声、暴雨声、蛙声.....花解语,鸟自鸣,生活中处处有声音。声音丰富生活,声音演绎生命,声音传承文明。声音多了趣味浓。
耳边传来“知---知---”的叫声,夏天来了,烈日炎炎。蝉似乎没有午睡的习惯。上午清脆悠扬,下午多是大合唱。南北朝诗人王籍诗云“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蝉声足以代表夏,没有蝉声的树林会是多么的寂寞,没有蝉声的夏日是多么孤单。夏日听蝉,蝉声虽聒噪,也有几分韵味。
蝉是北方常见到的一种生物。古人对蝉非常推崇,认为蝉性高洁,“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蝉在最后脱壳成为成虫之前生活在污泥浊水之中,等脱壳化为蝉时,飞到高高的树上,只饮露水,可谓出污泥而不染。因为蝉和“禅”同音,加之蝉又名知了,有聪明的寓意。“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是唐代诗人虞世南的《蝉》诗,托物言志,喜爱之情不言而喻。
蝉在中国古代象征复活和永生,这个象征意义来自于它的生命周期:它最初是幼虫,后来成为地上的蝉蛹,最后变成飞虫。蝉的幼虫形象始见于公元前2000年的商代青铜器上,从周朝后期到汉代的葬礼中,人们总把一个玉蝉放入死者口中以求庇护和永生。由于人们认为蝉以露水为生,因此它又是纯洁的象征。
只是蝉鸣叫激烈时,夏已尽,秋来矣。故《庄子》叹言“蟪蛄不知春秋”。蝉老熟若虫变化为成虫时,羽化蜕除的外壳称蝉蜕,又称“蝉退”或“蝉皮”,俗称“知了壳”,是重要的辛凉解表中药。能疏散风热、透疹止痒、明目退翳、止痉的作用。
今年,蝉声依旧,平平仄仄仄平平。在丹凤,平凹故里是个好去处,七月的荷塘正艳。正如陆游诗云:“携杖来追柳外凉,画桥南畔倚胡床。月明船笛参差起,风定池塘自在香。”杨柳随风飘拂,荷花送来清香,在画桥畔倚床休憩,欣赏船家悠扬的笛声,真是盛夏酷暑时的一种美妙绝伦的情趣。
日薄西山,暑气渐渐消退。一股股的凉风从湿润润的河道吹来,拂去了白天的闷和闹,大人们在溪边、桥头乘凉闲谝。
夏夜的田野,月上柳梢,清逸飘渺。庄稼肆意地长着,远望去,皎皎如画。萤火虫从潮湿的草丛中飞了出来,浑身发着光,一闪一闪的翩翩起舞,像一个在黑夜中移动的小灯笼。渐渐的,萤火虫越聚越多,像满天的星星一样眨着眼睛,发出朦胧的泛绿的光。小孩子们忙着去捉萤火虫玩,欢笑声落一河滩。河边的杨柳树上仿佛嵌满了彩灯,溪水都变得忽明忽暗,光闪闪的。忙碌了一整天的村庄,夜色四起,静谧而安详。
映雪囊萤、悬梁刺股的典故已远去,孩子多的地方在蹭网,痴迷手机的少年让人头疼,让人无奈。
暮色渐落,田野总响起此起彼伏的蛙鸣,一种亲切的感觉顿时涌上心间。坐在黄昏的藤椅上,凝眸六月流水落花。“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夏的田野里蛙鸣如歌。
蛙声浸染着野花的清香,披着皎月的光辉,越过阡陌大地,怀着对丰收的期盼,和着大地的脉搏,彻夜地歌唱,不知疲倦,宛若洒脱的田园诗人挥动文思,凝成华丽篇章。
夏季的乡村,最不招人爱见的蚊子。家家户户房前屋后多地,地里多沟渠,沟渠里多污水,这就便利于蚊蝇的滋生。清代沈复《童趣》:“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心之所向,则或千或百,果然鹤也;昂首观之,项为之强。又留蚊于素帐中,徐喷以烟,使之冲烟而飞鸣,作青云白鹤观,果如鹤唳云端,为之怡然称快。”
乡下的蚊子个头小,瘦小,胆小,但盯人确下手狠。初生的宝宝睡不踏实,经常被蚊子盯得红红的疙瘩。蚊蝇香气太大,抢手味太浓,电子驱蚊仪说是对人有伤害。忽的突生奇想,就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秀一堆绣花针似的竹签,红袖一甩,蚊子个个中签,纷纷落下一地。
最麻烦的事是上茅厕。老家的茅厕一般都是旱厕,蓄粪池是敞口的尿窖子。每次茅厕归来,屁股少不了被蚊子叮上几口,少说也有一两个疙瘩,又疼又痒,赶紧用风油精涂抹。后来再去茅厕,先用风油精把屁股覆盖一下,如此甚好。一次,去亲戚家窜门。见他们家茅厕里燃有蚊香,问之,驱蚊,抚掌大笑。回来后,蚊香点在茅厕里,果然好使。
只是现在,县城里的家居环境越来越好。天热了,空调一开,爽呆了。蚊蝇被隔离了,蝉声偶有耳闻,蛙声再也没有在夜间响起,人在空调下,心里空荡荡地,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趣味。
沏好一杯茶,茶香缕缕弥漫开来,一边啜茶,一边翻书,最是惬意不过。读日本清少纳言的《枕草子》,开篇的“四时情趣”写道:“夏天是夜里最好。有月亮的时候,这是不必说了,就是暗夜,有萤火到处飞着,也是很有趣味的。那时候,连下雨也有意思。”真是清凉适宜,碎碎念念的文字,是一种现世的安逸,好像我现在的生活,也是念念碎碎,波澜不惊。
也就是随手翻翻,爱看《芥子园画传》人物卷,淡远的山水、恬静的古人,心沉浸到远古人的生活中去。缓慢、沉重、艰辛,这些都是最好的东西,古人的慢生活,正宜了我此时此地的心境。
风的味道,雨的味道,时光的味道,极致的味道。我失去了什么?晨雨洗纤尘,夏日寻找那段逝去的光阴,心中纯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