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父亲

1

早起，父亲圪蹴在昨夜的雨中

小青菜绿成一窝

西红柿透红番茄泛白

八十多岁的父亲

摸摸这看看那丰腴的土地酥软的泥巴

微微张着的嘴巴

牙齿早已随旱烟没入岁月的长河

而笑容

如院里那株青翠的长寿花

2

家前那块平地

长满父亲的笑脸

一早一晚，父亲光着膀子在地里锄草

夏日炎炎，野草疯长

胳膊颈子上一条条带血的红道

像是女儿小时候留下的抓痕

3

在烈日下挥洒着沉甸甸的泥刀

方圆一带的农家小院都是父亲的手工作品

青砖小院 火热青春

招呼声里全是亲切的笑

握笔想给父亲写点什么

泥刀叮当拽着父亲瘦瘦的身影

橘色落日

4

父亲抽的烟是自己挑选的旱烟叶

卷烟的纸是女儿用过的旧作业本

饭前睡前卷一支吃几口，香

打麻将看电视一支接一支，嘹

烟雾缭绕

不紧不慢的咳嗽声里

走出一个杜甫模样的瘦弱老汉

5

午饭后，父亲喜欢搓一阵子麻将

小小的麻将就像他手里的泥刀

接起来打下去动作利索潇洒

父亲在烈日下砌墙的方块

齐刷刷倒映在红盈盈的麻将桌上

只见叭地一响

笑眯眯的父亲又坐了一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