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焕臣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站在阳台上,雨中的景致是那么美,那么迷人。远山云雾缭绕,近处杨柳摇拽,路上行人匆匆,那红红绿绿的雨伞攒动街头,还有一群欢蹦乱跳的孩子在雨中嬉闹……,触景生情,我想起了家乡的雨,想起了雨中的老母亲和她的风雨人生。
孩提时的记忆中,家乡的雨总是下个不停。每当噼哩啪啦的雨点一响,总是看到母亲第一个冲出门外,收拾家什,抢拿柴草,苫盖粮食,一番忙活进了屋总是全身淋透。要是下半夜下雨,总是看到母亲第一个起来关门堵窗,然后打着微弱的手电往屋里拾掇东西。那时我总是起来爬在窗台上看着母亲,雷雨闪电映出了母亲瘦削的身影,当时不懂事的我,只感觉雨中的母亲是那么漂亮可爱。
回想起来,雨中的记忆总是那么清晰,而雨中的母亲又是那么勤劳和执着。那时,党员的母亲是大队妇女主任,记得不知多少次,只要天阴突变,听见有雨点落地,她总要半夜第一个爬起来把街坊邻居喊起来,到生产队里的场院里抢场,而每次抢完场回来就要感冒好几天。
记得有一年,秋日的中午,我们全家老少正在吃午饭,突然天空电闪雷鸣,母亲急忙放下碗筷,提起蓝子招呼我们就往外跑,我们姊妹几个一看,也跟着母亲跑到了南河崖,因为我们自留地大半亩半干不湿的地瓜干还凉在地里。当时天上只下小雨点,不用分说我们就一齐动手,很快在大雨之前把地瓜干抢收起来。就在我们姊妹几个欢呼胜利准备回家时,母亲又以命令的口吻说,快,花儿家的地瓜干没人收,她娘病了,要是叫雨淋了烂在地里,娘俩明年的口粮就全完了!那阵子我光想往家走,就不情愿地边干边嘟囔:她们家的地瓜干,该我们什么事?母亲听了撸了一把头发上的雨水珠对我大声说,小孩子家你懂什么,快点干吧!当然,我们又忙活了大半个钟头,总算把花儿家的地瓜干抢堆起来,随后她又一路小跑回场院扛回了草苫,把地瓜干苫好。巧的是,我们刚踏上回家的路上,倾盆大雨就下了起来,我们个个成了落汤鸡,这时雨中的母亲才露出了微笑。
难忘雨中情,风雨中我体味出母亲对儿女的关爱和寄托。那时,我上小学,学校就在我们村东。每到雨天下雨放学时,总会看见母亲披着一块旧塑料布在接我回家。当时农村穷,那能买起雨衣和雨伞,每次母亲总把塑料布披在我身上,而她自己却受雨淋之苦。那些年,我们姊妹四个上小学都是母亲雨中送送接接,年复一年,付出了她多少辛苦,包含了她多少寄托?后来当我参加工作后对母亲说起此事时,母亲说,孩子,你妈当时就一个愿望,我没文化,那些年我风里来雨里去,吃苦受累,省吃俭用,就是要让你们姊妹四个都能读完高中。说真的,当时在七十年代中期,我们家姊妹四个都上了高中(当时没有高考),应当说全是母亲的功劳。
后来,我们儿女们早都成了家、立了业,儿孙满堂。回首昔日母亲的风雨人生,我忘不了风雨中母亲善良可亲,辛劳勤奋的身影,更读懂了母亲的为人处事和博大情怀,正是风雨中母亲的形象,激励我在人生的风雨中拼搏摔打,不断成长,当然也就有了自已工作、事业上的收获。
窗外,雨还下个不停。我想,此时故乡的雨也一定很大很大。我仿佛又看到了我年迈的母亲也许正在雨中忙碌劳作,也许她老人家正站在门口遥望远方,默默祝福远方的儿女能在风雨中经受住人生的摔打和考验。
雨,你就慢慢的下吧!
(此文,是2002年9月发表在《中国矿业报》四版副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