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之旅

◎宫焕臣　

那年春天，我只身乘火车去上海，上车后好不容易找了个座。

对面有对小夫妻互相依偎着，又说又笑，那亲热劲令单身出门人好眼馋。女的很美，以至让男人看了心跳。从女的微微隆起的腹部看，她有喜了。一路上，她的嘴总闲不住的吃，一个桔子瓣硬要男的送到嘴里才勉强咽下，看出来，女的很娇。

说不上是受其感染，还是寂寞无聊，我也想到了吃。于是打开提包拿出了妻临行前给我放的大红苹果吃了起来。这脆生生、甜甜的家乡特产，是妻为我外出的必备之物。也许是常吃，咬了几口便顺手放到茶几上，又漫无经心地翻起了我刚买的一本杂志。

无意抬头，只见那女的两眼直瞅我肯了一半的红苹果。“她想吃苹果？漂亮女人也……，我心里一怔，再没去多想。

车到一站，那男的匆匆下车又买回了一堆吃的，有点心、有鱼片，还有南方人爱吃的话梅。谁知那女的连连摇头，她依旧瞅我那半只苹果。男的似乎察觉出妻的心思。“不愿吃，睡一回吧，还有七八个小时呢！”“不嘛！”女的撒娇地说。无奈男的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大哥！”不知沉默了多久，那男的主动地与我拉起了近乎：“想必您是山东烟台人吧？”我终于放下了书，大胆看了看他俩，那男的戴一副眼镜挺文雅的，那女的长发披肩的确楚楚动人，她还正冲着我笑呢！

“你怎么知道？”我接上了话茬。

“因为烟台人出门总带苹果！”

“苹果？可不，那是我们家乡特产，在我们那里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不经意地说。

“真羡慕你们烟台人，好有福分吆！”女的终于开了口，声音甜甜的。

猛然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很同情她。人常说：“怀胎女人嘴巴长”。对，送她两只苹果，何况她这么漂亮。我麻利地从提包里拣了两个又红又大的富士苹果递了过去。

“不嫌弃的话，请品尝一下正宗烟台红富士！”

“那太不好意思了！”她得意地把两个苹果捧在胸口，生怕人家要抢去似的，那动作十分可爱。

“真甜吆！”她高兴的像个小孩子。只见她一口气吃下了一个大苹果，当时令我挺惊讶的。

而后，她像熟人一样与我拉起了家常。她告诉我，他们的家在南方水乡的一个小镇，她是头一次吃烟台红富士苹果，是头一次出门遇上我这个大好人。我说：“出门在外都是一家人”。路上，我们自然成了朋友，相互间多了一些照应，也使我免受了一次寂寞之旅。

车到站了，我们已有点依依不舍，他俩非要送我两袋话梅，说是一点心意。我送她一张名片，她说：“太好了！”

后来，她和他给我来信说，她忘不了那两只大红苹果，忘不了那次短暂之旅。并寄来了他们和小宝宝的全家福。还说，有机会一定到烟台来看我。

我也时常想起她和他，想起那段淡淡的旅途交情。

  (此稿，首发于1993年8月23日《中国黄金报》四版副刊“人与人”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