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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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焕臣
一个人有好多梦想，"当兵梦"也是我青少年时代的梦想之一。成长经历中，我对当兵的人崇拜已久，对人民军队有着深厚的情感，在八一建军节到来之际，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年我与"当兵梦"擦肩而过的一些往事。
我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父亲和大哥都当兵的人，家庭耳濡目染让我有了榜样，历代军人形象又让我仰目已久。立志当兵，报效祖国成为我青少年时代的追求。
两次"当兵梦"机会，虽都与我失之交臂，但这追求是真切的，既历炼了自己，更成长了自己。回望那段追梦经历，有理想的火花，有美好的憧憬，有痴心的故事，至今仍在激励着我，鼓舞着我，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前行！
第一次机会
1975年秋天，我高中毕业在家务农。当年征兵的消息让我兴奋不已。我把想法立即告诉了父母，不承想当大队书记的父亲当场否定，父亲说：″你不能去，咱村今年想去当兵的青年太多，一个村分不到一两个指标，咱应当让家庭困难的孩子先去吧"！父亲的一瓢冷水，让我急出了眼泪。没办法我就让母亲去找大队长和民兵连长，他们就说服父亲让我可以先参加体检。估计当时他们以为我体检这一关过不了，父亲也勉强答应了，这让我暂舒了一口气。
为了这次体检，我也颇费心机。我知道，要想真正成为一个兵，必须身体过关。记得我高中毕业前体检时，自己的双眼视力勉强才1.0度，我知道当兵体检的视力必须达到1.2度才能过关。因当时离正式体检还有半个多月，我就每天跑到村东的空旷地，悄悄地练习双眼远望，就是在地里干活也瞅空远望锻炼，每天两三次，每次十多分钟，坚持天天远望，并每天坚持在家做眼晴保健操。另外，这期间我也使劲吃饭，因当时我体格瘦弱，就让母亲给增加营养，饭量比以前明显增多。功夫不负有心人，正式体检后我顺利过关，双眼视力都达到了1.2度，体重增加了6、7斤。当时我们村共4个人参加体检，有3个人合格，1个人淘汰，当得知我体检合格时，当场我高兴地蹦了好几个高。
我知道，征兵指标对每个村都有限制，我们这个200多户的小村不可能摊3个当兵名额。由于名额有限，体检合格的这3个人必有1人不能去当兵，这让我十分担心。为了这次机会能如愿，我偷偷骑自行车去公社武装去找刘祥卿部长，因他是我父亲在武装部工作的房东，他们关系很好。刘部长说：″孩子，今年指标不太多，明年行不行？"我说：″我体检合格了，您叫我去吧！"他说：″孩子你不懂，你爹也有难处啊！""我不管，反正你不让我当兵我就不走！"我大胆嚷着着。没法，刘祥卿部长只好应付我说:"那看看吧！"他把我劝回了家。
过了几天，征兵指标下达，我们村破例应征2人，但我落选，我当即大哭了一场。没法子母亲只好偷偷去大队办公室给刘祥卿部长打了个电话。记得当天下午刘部长和征兵办小初叔叔骑着自行车到了我家，一到我家刘部长先做了我一番工作，并答应明年一定送我去当兵。我当时什么也听不进去，就大声嚷嚷嚷着非要去。没法刘部长对我父亲说:″老宫，这事你定吧！"一直不语的父亲抽了口烟说："今年咱不能去啊，咱村这两个孩子，一个家里弟兄多，另一个没爹没娘的，必须先让他们去，咱当干部就要先想着别人啊！"父亲一锤定音，我哭着跑出了家门。
多少年后我一直记着那次当兵未成而伤心的情景，对父亲的埋怨和不理解，让我失落了好长时间。好在当时母亲一直开导我，记得母亲曾说：″孩子，谁让你爹是大队书记来！人生有许多路，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啊！″
后来，武装部刘祥卿部长为了安慰我，给我在公社工商所找了一个临时工的工作，我只好先去干。当时我也想，当兵去不了，有份工作也要好好干啊！由于我高中毕业，加上会写点小文章，在工商所就经常给人家写点东西，空闲时，也常去武装部、派出所帮帮忙，跑到腿。那时为配合形势，公社各部门都要张贴过街大标语，我就大胆用大排笔帮他们写，就连任公社秘书和书记也夸我黑体标语字写得好。
众所周知，那个年代当兵的人非常受崇拜，当兵的军帽、军鞋和军衣更流行。"当兵梦"未成，但我还是想着法子往"兵的形象"上靠，为了先弄个军帽，我就自己写信给我村在外当兵的李克忠同学要，他竟第一次探家就给了我一顶军帽，这让我高兴地好几天睡不着觉；后来又和我村在莱芜参军的初中同学李东周要了一双旧军鞋，记得这双绿军鞋我天天穿，周周刷，一直把它刷成白色的，每次刷干净后还要涂上粉子增白，当时还挺流行的；再后来，我当兵的干弟兄孙家珍大哥退伍后也给了我一件的确凉军上衣。那年月，我虽没当上兵，却为自己有一身军装而自豪。难怪我结婚时，竟选择穿着军上衣去接新媳妇。
第二次机会
1976年6月，当时掖县由国家投资新建两座特大型金矿，由烟台行署劳动局统一到我们家乡招井下工，我冲破世俗观念毅然报名并正式录用。
那时，到矿后我并没被安排到井下工作，而先被分配到工程科当工人，从事地面一些土建工程。由于自己工作较为积极，先后担任一连小班长、二连三排副排长，我的排长是退伍兵叫陈庆敏。当时我们科里人员最多时有八百多人，全按部队编制分成连、排、班，倒感觉像部队似的。后来由于自己会写文章被调到科里担任专职宣传报道员，七七年秋矿武装部征兵工作开始，我又被借调到矿武装部帮助征兵工作，可我十分清楚，这里有上千人的矿山青年，那时我要在矿上去当兵，只能是心里想想而已。
然而，命运又跟我开了个玩笑，让已在金矿正安心工作的我，又燃起了新的"当兵梦"。
据当时资料记载，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黄金年产量仅为4吨多，此后30年间，全国共生产黄金270多吨，平均年产量竟不足10吨。这对幅员辽阔的资源大国来讲，真是太寒酸了。当时正值改革开放，国家建设急需黄金，“让部队去找金子！”当时的国务院分管领导下达了指令。肩负着党和人民的重托，1979年3月7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基建工程兵黄金部队诞生，同年，中国黄金总公司成立，与中国人民解放军基建工程兵黄金指挥部、冶金工业部黄金管理局合署办公。当时我们矿是冶金部直属企业，我们的主管部门当时是"三个牌子一班人马"，我们的上级部门人员全都穿上了军装。
记得大约是1980年下半年吧，一天，已是矿生产办公室主任、原武装部长位仁山找到我说："小宫，你不是想当兵穿军装吗？这回上面定了，全国的重点大型黄金矿山，咱山东新建的三大金矿一律＇企转军＇，上面开始布暑了！""真的吗？"我瞪大眼睛疑惑地问，他说"定了！"为了确认真假，我连忙跑到时任矿党委副书记，原北京卫戍区某团副团长刘汝明领导那里问个真伪，他说：是真的！，内部开会宣布了！"听了他的话，我笑着离开了。不几日，我们科领导在本单位职工会上讲了此事，并说:″矿有关部门准备着手统计人员和理顺编制，估计年半载咱矿就变成军队编制了。"
金矿"企转军"的消息风一样传遍全矿，工友们都高兴地咧开嘴。那天夜里我高兴地睡不着觉，心想，这"当兵梦"就要实现了！当兵穿军装该有多好啊！第二天，我就用办公室座机挂电话把这喜讯告诉了我的父母，两位老人家听了非常高兴，母亲还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干，干出个样子来。我爽快地答应。
那些日子，我走起路来也昂胸抬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兵。有一次，我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上了崭新的军服，迈着整齐的步伐和工友们在大广场练走步，"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在嘹亮的军歌声中，我眼角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正当我们盼望整编的日子，也是国家发展变革的新时期，上面对黄金"企转军"也犹豫不决，一拖就是一两年，而我们这些年轻的矿工们也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望"企转军"，等来的消息却是:1982年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基程兵撤销，黄金部队整体移交给并改为:武警黄金部队。由于机构变动，"企转军"只能一拖再拖，直到85年6月终于等到消息，国家军队百万大裁军，″企转军"停止，黄金部队只保留原地质勘探部队，黄金企业不再″企转军"。当我得这一消息，知道我的"当兵梦"再一次化为泡影时，这次真的没有太伤心，而是从内心理解支持、拥护国家的决策。
两次"当兵梦"的经历，实际上也是自己成长的过程。从第一次的不理解，到多年后为父亲当时的做法而由衷敬佩；从第二次的理解支持，到自己内心为当时国家的改革而十分高兴。两次"当兵梦"的机会，让我十分珍惜，也让我逐渐成熟。
"兵梦"未成情依旧"。自己虽然有两次当兵机遇未成行，但我对人民军队的忠诚和热爱，对军人形象的崇拜和向往一直没有变。几十年来，我情系军队发展和国防建设方面的动态，曾自费订阅过《解放军报》、《解放军文艺》等报刊，收辑了许多《解放军报》留存剪报，撰写并发表了许多与军队、国防有关的新闻报道和散文诗歌，参加了单位和社区许多国防知识讲座和"军模"事迹报告会，参加了多次各级国防知识笔试竞赛并获过奖。特别是1986年初，我由于在全国黄金系统写作成绩突出，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警黄金指挥部、中国黄金总公司（因当时金矿的主管部门还是军队编制）联合通令嘉奖一次，并颁发了嘉奖令和获奖证书，这是多年来我众多奖中，最值得骄傲的一次，因为这是我情系军队的历史印记，我至今还珍藏着这些资料和证书。
多年来，我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兵。特别是参加工作40多年，我始终以军队中的"先模"、″英模"为榜样，心有所敬，学有所行，自觉严格要求自己，步调一致听命令，说做一致立所能，勤勤恳恳干工作，自觉奉献默无声。入矿后，我从一名普通工人，逐步成长为一名管理人员，84年㡳被矿部记三等功一次，后转为正式国家干部，88年开始，先后担任副处长，副部长、后任基层党支部书记等职，可以说，我的成长，有"兵梦"激励，更有"兵梦"情缘！
曾有人说，我的外表像文弱书生，也有人说，我的为人像一个兵。的确，兵的印记已在我心中深深扎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