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
养尊处优者,不愚。稍加留意,十有八九,空闲时就走步兜圈,像陀螺一圈又圈转个,不停;品饮时就拣素清淡,如僧尼一戒又戒忌个,不净;独微时就深沉自闭,似寒蝉一缩又缩畏个,不安。
老头偶读《吕氏春秋》,掩卷似悟,斯人所为,在所畏,机、食、斧也。因"出则以车,入则以辇,务以自佚"而更畏"招蹶之机";因"肥肉厚酒,务以自强"而更畏"烂肠之食";因"靡曼皓齿,郑卫之音,务以自乐”而更畏"伐性之斧"。简言之,是不惧或拒富贵而畏富贵所致病、死也。
如此转不停、忌不净、畏不安,似近道而知养,长生。但,未免有点滑稽。却逊太史公《滑稽列传》中人物淳于髡的风趣,更难望之项背矣。
成语典故"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惊已,一鸣惊人”,语出自的那位王,齐威王为淳置酒后宫,无话找话问,老先生,饮酒饮几何而醉呀。淳倒卖了个关子,饮一斗亦醉,饮一石亦醉。果然,吊足了王的胃口,和心思。王要听个明白,淳才可,洋洋洒洒铺陈开来,酒。悠悠娓娓道出来,理。
赐酒大王面前,带刀御卫在旁,执笔御史在后,我呀恐惧着匍匐而饮,不过一斗就醉了。如果换在州闾级别的聚会,男女间隔杂坐一堆,行酒令划拳,六博投壶赌一下,相引为曹,握手无罚,目眙不禁,前有娇娃悄堕珥,后有艳妇暗遗簪,偷着为之乐的老头呀,饮了八斗也就只有二、三分醉意咧。
接下来,老来聊发少年狂了。想象更丰富,也更近落的,音响。其实是绕了半天只在乎点出的,意味。
日暮酒阑,男女同席。堂上烛灭,主人送客而独留老头,罗襦襟解,微闻香泽,当此之时呀,老夫心花怒放呀最欢快也,能饮一石,方醉。所以呀,老夫愚以为,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万事尽然,言不可极,极之而衰。
所以,借此老头亦感慨呀,太史公的这段文辞最为吊诡,颇具脂粉香艳而不失雄心雅趣,养眼。如同淳老先生的这些酒话,亦谐亦庄,微言大义,万事尽然的哲理,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