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者

1

过久浸淫于虚无，当热闹趋于平淡，似一下被无边的黑暗吞噬，这样的迷失记不起缘于何时。即使偶有挣扎、焦虑，也会失去对生活敏感的知觉。是否该静待花开取悦自己？      

这是一年前我写发在微信朋友圈的文字。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报道我时看了说，充满情怀和文采。当然，记者的笔锋或锐评还在听写出，熟悉我的朋友圈及新、老同事对我的看法。

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令人捉摸不透，难以理解。

2

我是一名警察。

出生在武术之乡。自幼颇有蛮力，不怕事，不怕打架。寒窗苦读，司法中专毕业后，从警二十多年，干过乡警、刑警和国保警，舍得为朋友甚至陌生人帮死忙。只叹两鬓已成丝，终究无所成。还是县局一位副局霸蛮为我争到了一个顶戴，副中队长，管带一个协警的官。如今咱山县与全国各地公安，只要是编内人员基本上个个都有一官半职，体面印在警民联系的那张名片上。欸，只要把这张窗户纸捅破了就知--

我就是这样一个条子，极不合流、走运、风光、受待见。

3

只拜关公、把子，不拜庙门、码头。

这样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摸爬滚打的结果，接近废了没埋。

想降的降不了，每年例检的体检报告上血糖高、血脂高、血压高还有颅压高。

想升的升不了，每年例填的考核报告上职务、薪水以及积极性，就像抬不起的大、小头，瘟鸡似坐在无人搭理的角落直打瞌睡，死蛇般躺在抢着作东的酒坊只等挨宰。

4

在医院病室看了陪守我的同事给看的官网，特别是那位记者标榜我曾患抑郁症，当时就快笑岔接不上口气了。十多年来，到今天，我还在靠药物控制，嗯，你们指的情绪，易怒暴烈，我感觉的头痛，生不如死。

这病应是仍患，我没说错吗？对，医生曾警告过我，这病与我工作环境和长期熬夜、没有规律的生活有关。

这病全局里都知，只是当着我的面都不提及。并且，都只私下笑话，我不太好打交道。连打牌三差一时，也一般不会喊我玩。

没听错吗，你也说我聪明？哈哈，让队友们怕和我玩，玩不下去了，这是真话。但我要告诉你，我的另名叫，根本不赢，阿道夫从不耍赖，这更是真话。我是不是很失败？

5

都说我聪明，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看容不下不平事，不屑摧眉折腰，更耻于欺弱怕恶，只好只能像个行尸走肉，胡乱打发走一天算一天。

曾经打牌常被杀猪，哦，就是被人联手出老千。操把杀不见血、见血封喉的刀，将我当猪一样的斩砍、剔刮得一毛不剩。尽管，我只当蒙在鼓里，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还是散盆了，在几年前我有过一次脑溢血后，连想再去找被玩死聊作发泄的机会也没有了。

哈哈，不是这些恶棍这群狗东西良心发善了，而是他们担心惹祸了，怕我在牌桌上鏖战、血战到底可能一跌倒下位去就再也醒不来了。我是不是很悲哀？

6

我很自卑也自狂。

如今双面人性、双层人格的满街遍地都是。只是表现的场合、方式、程度以及身份给人的感官反应或刺激不同而已。

有人说，我个性比较张扬，说话口气非常大，这点或许是真的。但我问你，假如，仅仅是假如，我是局长，还有谁会这样说和想吗？

哈哈，你想知道我有多狂，吃没吃亏呀。

比如，这次住院前，我无证醉驾被外地交警临检逮到了，我只是不当回事的亮了一下警官证，对还给我敬了个礼的小逼头也没点就开车开得又嚎又跳着踢死科走了。

嘿嘿，最让我不同凡响、扬眉吐气的还是有回，我还在所里工作时，局纪委来所气势汹汹叫退集体私分滥发的钱，只有我不仅不掏包，而且比之更凶，我也可以呀，要看我手中的枪答不答应！结果没有结果，不了了之。

7

想吃什么？

自朝太阳穴喂了一粒，只全爆了右眼球、全碎了侧颅骨及上颌骨，最终还劳补二颗花生米彻底粉碎前，先来只烧鹅加瓶烈酒。

最好还捎带些零食，谢谢。

8

哦，你听得够烦了吗？

我有些累了，感到头开始扯裂般隐痛、剧痛了，不想多讲了。但该言归正题作个交代了。

我叫建湘，男，46岁生日前一天，也就是去年12月22日，一夜成名，震惊全国。

借枪，枪杀了2名没有深仇但有大恨的人。

9

现在想来，也不该恨的人。

二个只是十多年前和我为鸡毛蒜皮而发生过口角、不把我看在眼里的角色，点头之交或一面之缘，就这样简单。

连我也莫名其妙，他们还有一些类似的人何以还是上了我的屠狗清单必杀之列。

这些时日，经以前不可能单独同我长谈过五分钟的国内知名心理学专家、咨询师们会诊与开导，我已认识这是大错特错，更是决不可饶恕之大罪重罪。

遗憾的只是，之前，十多年给我看诊的医生每次一般只给我说上三言两语，只须我回答是戓不是，有或没有，便开照旧的药方嘱我按时购、服药。单位领导、同事更是花钱也难得和我扯谈上这片言只语。

还有奇怪的是，我个人的问题、个人的丑闻曝光了，何以有人要借此喧染、非说连累至整个警界蒙羞不可呢？

10

 上天之所以留我苟且延喘些日子，是要我完成最后的一个宿命，也许也是使命。

终成这个世界上迟悟的一个忏悔者。

能有时间关键是诚心，向死者及家属、借枪被拘同事、枪案被追责领导还有我的家人深表负罪、负疚感。

11

杀人连杀自己的心早有。

我一直活的境况和心事，不是同处之间，捉摸不透，难以理解。而是伪装之下，谁会关注，他生他灭。

唯有如今愁无际，和春付与东流水。八十光阴尚余几？金龟解尽留无计。寄语村东沽酒坊，留一醉，届时乐事当年泪。

但愿你和更多的人一切安好。

不是如我下一个忏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