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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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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8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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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杜的新妆

晚唐。有个年轻人在扬州,好酒色和诗。这有他的诗句为证: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单就这句诗,后来天下人家喻户晓,他是谁。读点书者还知道,他留传至今的六百余首诗,宛如林亭之美,卉木幽邃。学以致用者更明白他的诗以抒怀,诗情豪迈,语率惊人,让渠独步,也可让人未曾经历、如在经历那段历史。千年之后,一品再品。只须倒背这诗前句即知,晚唐气数,楚腰纤细掌中轻,他的时命,落魄江湖载酒行。也就不难理解,他的身心去向,一个朝西,一个向东。一个寻花问柳贪杯,一个面佛事主忠谏。

湖州。这个年轻人的梦想,高人以饮为忙事。这也有他的诗句为证: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唤分司御史来。

分明在开叫催人请他,从一座城跑到另座城,来呀来个酒,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他就这样蹭古时的宴游,而今的饭局,屁颠屁颠赶过来了,赶到场子了。没有遇见梦想的红颜、知己和风月,接着在这诗的后句作了交待,他在场面上又忍不住个性了,忽发狂言惊四座,两行红袖一时回。对湖州最高长官悉心张罗、精心挑选、好心牵促的供赏,并不领情。那众多名噪香艳的红妆,竟无一可入他的眼。还好,他在湖州堤岸行中,却不期而遇了一个天然去雕饰的渔家女,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他心目中的国色天香。有了十年之约,有了十四年后之行和叹。自是寻春去较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终于熬到州府最高长官的他,已四十又一,想到成家留后了。不料心仪聘定的美人,已为人妻人母,他才为她带来的新妆一无用处了。

二十三岁作《阿房赋》,二十六岁进士、入仕,二十四年后似个性张扬,如鹤舞长空飘逸去。到今年一千二百一十五岁的小杜,杜牧,樊川居士,长留他心间的新妆,其实是一件旧衣裳,在他生前压箱了三千多年了。这自有他的诗句为证:平生五色线,愿补舜衣裳。

可惜,有令公之才却无令公之器的那人,小杜之线,于事无补。可怜,有个皇帝还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那朝,大唐之舟,外渗内漏。往年曾见未开时,如今风摆花狼藉。当小杜更渴望,弦歌教燕赵,兰芷浴河湟,这样的大国风华却早就听看不到之时,只有他轻叹的靡柔夜色,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也许还有,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他所在的朝代,他所留心的治乱兴亡之迹,古人之长短得失,请教兴废事,有我甘为听。

又见小杜的新妆,又闻满心的墨香。江山代有才子出,我辈登临正少年。在少年的活着之上,还有着先行者用曾经的血泪人生作诗昭示的价值和意义。少年不曾经历,却正如少年经历。这就够古人、小杜、老杜还有诗意的人们不妨喝几壶再润墨得佳句了。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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