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考试

“看看还认识我吗？”下村工作回来，一脸尘一身土的我回到住处，一个着翠绿上衣月白裤的清瘦女子，笑意盈盈的问道。

“你是？”我脑子里转了几百圈了，这如白天鹅般的女人为何而来，踌躇地问道，“你认识我？！”

“再想想。”看了我好一会儿，她依然笑着。或是看到我的窘样，故意着一份神秘，抑或是克制着一份久违的惊喜。“贵人多忘事，我是李晓蕾。”

“你瘦了。”我想起来了，他是李长维老师的女儿，在学校时我们经常在一起打乒乓球。那时比现在丰满，现在比那时好看。

“你怎么找到这里啦？”我有点儿忐忑。

“我打听了好多同学才找到这里。”她一点也不拘谨，反客为主了，“还没吃饭吧，走我们找个地方吃点饭。”

我们吃过饭后，回到住处，聊在学校里的事。

“你还记得育种学未考及格的那次吗？”她突然意味深长地问我。

怎不记得，那是一年级期终考试，各科老师也都划了复习重点。同学们也是按照划定的范围复习。教遗传育种学何老师也划了重点，因我在高中时自认为生物学的还可以，所以在上遗传育种课上一般都是看《五凤朝阳刀》、《笑傲江湖》和吴清源棋谱的书籍。颇废了老师的粉笔头。

考试的前两天，我们寝室的同学经过办公楼往教室走。

“你们几个来一下，”何老师站在办公室门口叫住我们，“把这些书搬到隔壁去。”

几堆打好捆的书，对我们来说很轻松。我们很快把书搬完了，正要离开。何老师轻轻地对我说，“鲁零，你告诉同学们，号题时忘了划第19课的重点了，你给同学们说一下，让复习一下，考试有这课的内容。”

“同学们，何老师说考试有第十九课的内容。”我到了班级就把何老师说话的意思给全班同学说了。

考育种学的前一天，正在复习考试划的内容。

“你把我说的复习了吗，”我并不知道何老师从我身后走过来，突然听到他问道。

“已经复习过了。”我拿着育种学书本第十九课的内容让他看。

“奥，好好体会。”他似有别意。

考育种学的试卷发下来，我翻遍了整张试卷的考题，竟然19课的有关内容一个选择题都没有，更别说是问答题了。我也是搜肠刮肚地答完了题，交了卷。

两天后，不知谁得到消息，你们寝室的就一个及格，其余的都没及格。一下子我们寝室可乱了套，有同学出主意，每人对五块钱，买些水果去老师那儿，让他高抬贵手。主意商定后他们开始对钱，礼也是死皮赖脸的送掉了，等考试公布结果还是都不及格，我的也是不及格，差了一分，五十九分。

“都是你谎报军情，是不是老师给你说的你没说完，你怎么考五十九分，我们就比你的少。”其中的室友Z同学埋怨道。

“别埋怨他了，五十九一样给我们一块补考，就差一分，这老师也不给及格，太死板了。”平时总爱打抱不平的室友W同学说。

“记得，一辈子也忘不了。”我想起考试的往事，有点恨恨地答道。

后来，我们虽然都通过第二次考试过了关，但班里的其他同学也向我提出质疑，使我一直心存芥蒂，有种说不出来被人玩弄的感觉。有时见到何我也装作不认识，所幸的是由于课程的安排，他不再教我们班了。

“这次我来，何老师让我稍给你的有话。”她依然微笑着看我。“那次考试，我也听说你考的不及格，我让爸爸给他打了招呼，但没起作用。是何老师在试卷外给你出了另一道试题，算是对你的第二次考试。给你一个人说的号题，是试探你是否给班里同学们说。这是其一，你做到了，说明你诚实。其二，他问你有没有复习他给你说的那课内容，是看你对他的话，分析了没有。结果你没有，他说遇到问题要勤于分析，不能只看到表面的东西，就作出判断。你以后到社会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不深入分析，终究会吃亏的。所以给你打五十九分，这次考试你不及格。”

我听了这番话，心里五味杂陈。回想何教学时，非常认真，特别对不是职业班考来的学生——我也是其中一份子，他尤其关注，对于难解的内容，总是多讲几遍，这就引起职业班的学生起哄，说不要讲了，已经明白了。他总是不耐其烦地说，要照顾普通班的学生听得懂。

如今参加工作以来，大部分都是跟着老同志工作，盲从的多，思考的少。像“鹦鹉学舌”，对问题没有调查深究。生活似水流年，并没有做到“奉以为己身言动之准，立之前途之鹄。”应酬多了，学习少了。倒像一粒蒲公英的种子，随风起舞。却无“千磨万击还坚劲，任而东南西北风”的定力。老师的鞭策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我陷入了沉思：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卑鄙庸俗而羞愧吗？

眼前的女子，面露微笑，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却声声入心。她有点让我自惭形秽，卑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