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鸽子

杂谈鸽子

青山

前日，我在书房看书，突然听到阳台传来丫头的惊呼声。家里又来蝙蝠了？

前年，一只蝙蝠飞进我家。妈妈说：“蝙蝠进门，福气进家。”朋友说：“蝙蝠有毒，当心被咬，赶走。”还是听朋友的话，蝙蝠浑身是病毒，门窗大开，竭力赶走“蝠”气。妈妈非常遗憾。

今天，是不是又是这不速之客？赶紧跑阳台。原来，丫头在阳台意外发现花架上匍匐着一只野鸽子。

我打开窗户，野鸽子也不逃，只是眼睛瞪圆，一动不动盯着我们。丫头说：“这鸽子在孵小鸽子，生孩子生痴了，为了孵蛋连命都豁出去了，如果碰到嘴馋的人非被吃了。”

等鸽子飞离觅食的时候再去看，果然鸽子窝里躺着两个鸽子蛋，椭圆状，一寸大小。

据说，鸽子做窝时，总是选择的善良人家，避免窝里的蛋被贪念之人掏了，碰到渣人、熊孩子，连“窝”端了。一旦运气不好，蛋孩子没了，野鸽子会伤心欲绝，一连几天不吃不喝，绕着鸽窝飞来飞去，不肯离开。

虽然鸽子选择对的人做窝，但依然小心翼翼，与人始终保持界线，宁可寄人篱下，绝不越界。我家阳台外的鸽子，也不例外，只找一块可避风雨的花盆做窝。老子说“虎生犹可近，人熟不堪亲”。鸽子遵循道德经的规则，不轻易进入人家。它懂得，过分亲近，日久天长，遭人讨厌，必引来杀生之祸。

冬天，野外已无虫子、稻麦可觅，鸟们、鸽子们饥肠辘辘，尤是下了雪，满世界白茫茫一片，没有一粒食物，饿的两眼冒金星的鸽子，慌不择食时最容易被人“圈套”。捕鸟人在雪地上装个网，或者箩筐，里面撒一些粮食，用一个线拖着机关，鸟儿、鸽子一进，机关一拉，逮个正着。

现如今，西方文化崇尚丛林法则。但虎虽凶残，也敌不过小人的险恶。小人会先设置陷阱，随后利诱，这是惯用的伎俩。猛虎也逃不过，何况弱小的鸽子们。

在无数次的经验教训中，鸽子生就有了天然的判断力，哪家是善良的君子，哪家是贪心的小人，也养成了谨慎的性格。善之则亲，恶之则远。情商了得，神奇不已。

记得小时候邻居奶奶养了二只鸽子，一公一母，后来又生了几个小鸽子。奶奶像对待自己的孙子一样精心呵护，鸽子与她亲密无间，把她当成了主人。白天外出觅食，晚上回家，无家可归的鸽子，无论是家鸽还是野鸽，一并带回来。渐渐的鸽棚里鸽子就多了起来，鼎盛时期大大小小家鸽野鸽几十只。

奶奶儿子提出来杀鸽子做菜吃，奶奶绝不允许，至多每天收到鸽蛋烧菜给他吃。

奶奶离世了，儿子就开杀戒了。结果杀了一只鸽子，其余的鸽子都飞走了，从此不回来了。

去年到奈良公园看鹿，游人买了鹿饼，鹿们就围上来等吃，把游人手上的鹿饼吃光后才肯离开。芦之湖的鱼，人在湖岸边走，鱼们不受任何惊吓。孩子们拿一根狗尾巴草放水里挑逗，鱼会抬着头去咬。我惊讶，动物跟人也可以如此和谐。

孔子说“钓而不纲，弋不射宿。”不用渔网捕鱼，也不射归巢的、歇宿的鸟，因为竭泽而渔则终无鱼；夜宿的鸟可能正在养育幼鸟，射杀则终无鸟。如果世界上那一天真的没有了鸟，没有了鱼，那将是多么荒凉和无趣。我们要学奶奶的仁义品格，杜绝奶奶儿子的贪吃贪念，让鸟儿们都像奈良的鹿，芦之湖的鱼，亲人友人不怕人。

王阳明说：“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见鸟兽之哀鸣觳觫，而必有不忍之心，是其仁之与鸟兽而为一体也。”君子就是得仁的人，仁者必有天人合一的意识。自然和谐一体古人早就有了深刻的认识！

那天离开小城，走之前特地去阳台看鸽子，感想良多：鸽子孵蛋，胆战心惊的占有人居旁的小天地，如痴如醉孕育下一代，心满意足。而我们人呢？空关诺大的房子，去更大的城市寻找更大的空间，相比之下，沟壑难填。人不必如此的贪欲，永远想要更大的房子，到头来还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了。最合算的还是留下青山绿水，与自然和谐共生，天人合一，给未来孩子留下生存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