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鸭

麻鸭

青山

小宝的奶奶有个宠物宝贝，不是温柔的猫也不是护院的狗，而是一只母麻鸭。

麻鸭来到小宝家时，宝爸在读高三，小宝自然是没影子的事。

麻鸭之所以能在鸭群里脱颖而出成为宝奶奶的宠物，是因为它是产蛋高手。它每天都产蛋，从不偷懒，偶尔还下个双黄的，这是宝奶奶最喜欢的。因当年家里物质匮乏，宝爸正迎战高考，每天的鸭蛋就成为供给他的最佳补品了，两个姐姐从来没有这般待遇。可见麻鸭在宝爸考上重点大学的征途中，立下汗马功劳。

麻鸭因为得宠后偶尔会得到宝奶奶偷喂独食，长得壮实，成为鸭群的首领。麻鸭带着它的鸭子队伍到河里捕鱼捉虾，吃丝螺河蚌。鸭子的觅食方式，是在浅水地带，排成几何队形，用嘴壳搜索，沿着岸边一路吃过去，所到之处，小鱼小虾基本没命。到稍深水的区域，则一头扎进水里抓捕，屁股撅到天上，样子实在呆萌。在深水区，就扎猛子。宝爸经常坐在河边一边看书一边欣赏着麻鸭高超的捕食技巧，面临高考的紧张心情也放松了。有时候乘着宝奶不在就跳到河里扎猛子摸河蚌，这边扎进去那边人冒出来，跟鸭子们前呼后应。只不过宝爸是跟村里娃学的游泳，呛过好几次水，才练就此本领，而鸭子则无师自通。

小宝是宝爸在南京工作定居结婚后出生。小宝长大后每年夏天到奶奶家玩，看见鸭子喜欢得不得了。宝奶奶为逗小宝开心，就把绳子绑在宠物麻鸭的一只脚上，让他遛鸭去。鸭子温顺，不像鹅性子暴躁，绑就绑呗，慢悠悠地，鸭在前面走，小宝在后面跟，在村头玩一圈又一圈，满头大汗。回到家兴奋地跟奶奶说“让鸭子飞起来！”双手还做出飞翔的手势，而麻鸭已累瘫了，真是鸭善被娃欺。

宝奶奶把麻鸭当家庭重要成员，始终认为它最聪明忠诚可靠。在率队早出晚归的觅食过程中，经常在宝奶奶担心鸭子们找不到回家路的时候，麻鸭嘎嘎嘎地摇摇摆摆地带着鸭子们回来了，到家后还在奶奶跟前欢叫着，像撒娇一样。

没想到宝奶的担心成真，那天鸭们真的入夜未归。出门寻找，其他鸭子都还在河里，麻鸭却不见了，找了一宿没找着。老死了？还是被偷了？宝奶奶天天念叨着麻鸭，希望它能回家，但奇迹始终没有发生。宝奶奶的宠物麻鸭就这样神秘地失踪。

一天晚上，奶奶听到外面有鸭叫声，以为是麻鸭回来了，就黑灯瞎火去开门，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年后，宝奶奶也突发脑溢血走了，老家在湖北的乡下，因疫情而封锁了，宝爸没能回家看她最后一眼。

解封后，宝爸赶回老家。看见村里的鸭，就会想起宝奶奶的宠物麻鸭。当年他读高三时，宝奶奶每天早起给他做早饭，总有一碗炖好的镜面鸭蛋羹，如今供养过他的养鸭人和会生蛋的麻鸭都不辞而别，不禁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