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良笔
我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曾亲历过从缺吃少喝到丰衣足食的发展变化,在感慨过去艰辛不易的同时,更感叹今天的生活幸福。
记得孩提时代,我刚会端碗吃饭时,父母亲怕我摔坏瓷碗浪费粮食,就给我买了一个用草根编成的“草碗”。虽然不怕摔坏,但每每吃起饭来总有一股馊味,再加上那时的早饭多是用粗加工的红高粱熬的面糊糊,碗难闻,饭难吃,一吃饭我就发愁。
即便这样,人们的粮食还是不够吃,秋收之前缺粮断炊是常有的事。
很清晰记得,在我八九岁时,有天傍晚我饿了,向母亲要吃的,母亲说:“你先到伙伴家玩耍吧,等会儿叫你吃饭。”我在玩伴院里玩了好半天,一直到天空升起了明晃晃的月亮,也没等来母亲喊我,回家之后看到母亲才动手做饭。
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家里没了粮食,邻居家也都不富裕,都没能借上。后来,父亲去了村里的小卖部,赊了几斤小粉(即玉米做成的淀粉),才做了一顿“拨烂汤”。
因为闹粮荒,村里还闹出过不少笑话。
有一次,有个人端着一碗白玉米面配榆皮面做的饸饹饭来到饭市上(乡民们吃饭时聊天的场所)。要知道,这在当时可是很稀罕的好饭。他蹲在那儿,从碗里挑起饸饹凑到嘴边吹一吹又放下,几次三番,还自言自语道:“嗯,真香!真烫!”他的举动迎来了人们羡慕的目光,也迎来了一只觅食的大花公鸡。就在他高高挑起就要入口的当儿,那只公鸡迅疾跳了起来,从他筷子上啄了一条饸饹面,扑楞着翅膀就跑。那人一激灵站立起来就撵,哪能撵得住?骂骂咧咧捡了个石块远远地扔了过去,算是解恨,逗得人们哈哈大笑。
还有一次,有人在饭市上打赌说:“谁敢‘驾’上媳妇到咱街上转一圈,我就给他五斤白面。”(这里的“驾”,是指让人骑在肩膀上)话音刚落,邻居的王叔就接上了话:“你说话算数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肯定算数!”王叔说道:“好!大家做个证人,我一会儿就来!”
王叔回头就往家里走,在路上就想好了点子。
到了家里,他让王婶踩上高凳子到柜顶上取一样东西。就在王婶刚刚站稳的当儿,王叔迅速将脑袋从王婶两腿之间拱了过去,然后两手挽紧她的小腿,“驾”起来就往外走。王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拍着他的脑袋骂道:“你这死鬼!这是干甚哩?快放我下来!”王叔也不言语,笑嘻嘻地快步走到街上嚷了起来:“我‘驾’上媳妇出来啦!大家都看看啊!”在男女老少前仰后合的笑声里,王叔果真在街上转了一圈,赢了五斤白生生的面粉。
那时办丧事是煮一大锅“三合面”汤面,在出殡那天让左邻右舍串忙打杂的来喝。十三四岁的我正是长身体的年龄。记得有家办事,刚一开饭,人们便一哄而上,一大锅饭立马抢了个精光。我也舀了几碗排在碾子边上,喝了一碗接一碗,一股脑儿干了五碗,真不知是汤多粮食少还是自己饭量大。
若有谁家开工盖房,叫去帮忙贴小工,那也是挺高兴的事,既能吃饱,还能“改善”伙食。下工时还没等工匠从脚手架上下来,小工们已迫不及待地端碗在手,香喷喷地吃将起来。
为了解馋,有些淘气胆大的孩子会在玉米收割之前,钻进地里偷上几个玉米棒子,到大队粉坊(加工淀粉、粉条的地方)换一马勺滑溜溜的粉条吃……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步提高,“猪肉臊子圪扯面”已成为乡民们的家常便饭,“精米细面”不再是难得一见的细粮食品。人们吃的饭也五花八门,卤面、手擀面、炒饼、大米、饺子……变着花样做,想着法子吃,再也见不到有人在饭市上显摆自家伙食好,再也见不到有人打赌赢粮不怕羞。
少儿时代曾有过缺吃少喝经历的我,在后来的工作和生活中,养成了勤俭节约、奋发向上的良好习惯,非常珍视自己的工作岗位,非常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
过去虽难忘记,未来可待可期。如今,我与亿万国人一样,已圆小康之梦,享受美好生活。未来,我将不负春光,接续奋斗,使生活变得更加富足、更加美满、更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