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爱犬“老三”

◎葛良笔

这已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十二年前的10月10日，我忙于整修家里的电脑网线，忘记了对别的事情的关注。到了傍晚时分，我忽然想起家里的爱犬一天没见，未曾有过的不良感觉告诉我：他是不是回不来了？在经过了10天时间的等待之后，我的预感得到了验证：他真的再没回来！他真的回不来了！我的心情非常难过！

之前爱犬也曾有过三四天不归家的先例。那是狗在发情时，雄性荷尔蒙催使他坐卧不宁，晚上在院子里关着的他不断地呜咽哀鸣，还不时用蹄子抓挠街门，烦得人睡不着觉，只好把他放了出去，待几天过后，他自然会放松回家。他的这种行为被人们称之为“狗走窝”，每只成熟的狗狗都会如此。在这几天里，他饿了也会回来吃点东西，之后匆匆离去，一般也就那么三四天不常在家里。

爱犬是在2006年我开工建房时从岳母家牵来的，为的是看架板之类的财物。当时的他已有1岁，在狗的年龄里属于“半大小子”。牵他时，他怎么也不肯来，更可笑的是，亲情使然的生身母狗还用嘴扯着他的后腿不肯放开，我勉强掰开后才把他牵了回来。

他来后，因工地杂乱，我只为他搭了个简易窝棚，使他有了安身之所。当时肯定得拴着他。

他来后就尽职尽责，夜晚有了动静就“汪汪汪”地警示家人。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家人和他也就慢慢培养起了感情。

近一个月时间，主房建好了，爱犬也习惯了我们新家。岳母家来人后他也去送送，但最远送到镇中心的小广场，再不去往岳母家的小街巷跑半步。女儿的妗妗戏谑地骂他：叛徒！但不管怎样，他从此也就成了我们家中的一员。家有两个女儿，我和妻子昵称他为“老三”。

因为当年已近冬天，厨房、街门等暂时还没修建，我们是在邻家起灶做饭，所以新家房门锁的时候就多。有一次，妻子好半天没有看见“老三”，便四处寻找，但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后来打开家门一看，他竟然弯成一团卧在床上，原来是家人在锁门时把他锁进了家里。见主人进来，他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张着眼睛一动不动，妻子便大声呵斥，他才悻悻地跳下床来，慢条斯理地往门外走去，还不时翻着眼白回望主人，洁净的床单上是他卧过的一团灰印。

2007年，我家街门院墙全部完工，我特意为“老三”砌了个小屋，还给他挂上了“门帘”，铺上了“地铺”。过年时，还专门为他编了一副对联：有动静可吠可唬，无异常亦卧亦眠。横批：看家护院。

爱犬是一只中华田园犬，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土狗”。他眼睛炯炯有神，行动机灵敏捷，身材不高不矮，全身黑白相间，耳朵直直地竖立，尾巴总是朝上朝前卷成半圆状，尾梢直直地挺立，跑起来尾梢的绒毛像舞动的小旗，煞是可爱。

他的可贵之处颇多。见了生人进院，只围着吠叫，不下口咬人，待主人接应后他就离开，不再纠缠，这让我很是放心；他白天没事了，或卧在街门口，或躺在院子里，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随性模样；即便狗的秉性使然，偶尔出去觅食（其实家里就有他吃的食物和饮水），也会很快回来；他从来不在院子里拉尿，每早总是等在街门口，待主人开门后匆匆跑出去解决。他的缺点就是有点不讲卫生，身上总是灰土土的，跑一圈回来后也不管不顾主人的感受，随处躺卧，洁净的阳台上经常留下他的蹄印和卧痕，真拿他没办法。

爱犬很乖。妻子有时到地里忙农活，他就会跟着作伴，静静地卧到地边，妻子收工后他就忽前忽后地跑在左右，陪着一起回家；以前我在邻县上班，离家较远，几天才能回来一次，他大老远就能听出我的摩托车声，夸张似地摇头摆尾，屁颠屁颠地迎接我的到来。他最高兴的动作就是蹦起前蹄表达亲昵，怕脏了衣服的我呵他一边去，仍是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我和家人在外吃饭，吃剩的食物就会打包回来喂他。他实际也就成了我们家中的一员，家人在忙完正事后，会习惯性地问一句：“老三”去哪儿了？人和狗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他虽非人类，没有面部表情，却有喜怒哀乐。家人在院里围在一起聊天时，他会兴奋地来到我们中间，摇着尾巴把脸伸过来逐个示好，你推他反而更亲热地往身上蹭，极尽撒娇之能事；他和别的狗打架斗败了，回来是一副气喘吁吁、垂头丧气的样子，左眼上方有一道和双眼皮一样的疤痕，实则是他和别的狗打架时留下的纪念。他有一怕，就是怕燃放鞭炮，每当听到鞭炮声总是耷拉着脑袋，夹着尾巴匆匆往家里床底下钻，任你用什么办法哄他轰他就是不出来，待他确定外面没了鞭炮声响才会爬出来，先是抖动一下身体，舒展一下前肢和后肢，然后长长地伸个懒腰，不慌不忙地离开，你算和他没脾气。

作为家人宠爱的一只爱犬，他曾有过一次让我们揪心难过的经历。

那一次，他不知在外吃了什么东西，跑到院子里就吐了一通，之后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剧烈地抽搐，吓得我和妻子赶紧又是灌水又是摁肚，眼睁睁看着他将要死去，我们心如刀绞，眼泪快要流了下来。好在他命大，过了半个多小时，竟然奇迹般吃力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挣扎着向他的窝挪去，我赶紧抱着他放到窝里。观察了很久，确认他没事了我们才去休息。

狗通人性。我曾经踢过他一次，自己也觉得不太妥当，他却很乖，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躲到一边默默静卧。其实他是委曲求全，忠诚于主人。自从那次之后，我再没有对他动过一次粗，再没有对他厉声呵斥过一声。

狗的寿命不长，也就十二、三岁模样。爱犬在我家度过了五年的难忘时光，正值狗龄的壮年模样。我曾想：要是我的爱犬能多活几十年多好啊！能陪着我们一起慢慢变老，只是他的寿数太少了，心中不免觉得遗憾，甚而有点感伤。还没有从这样的愿望里走出来，他——我的爱犬——老三，这么机敏的狗狗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邻居好几家的狗已经有过被偷的先例，也不知道是哪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用非常手段干的！对这些可恶的、禽兽不如的东西，我真的绅士不起来！

好在，曾为我的爱犬用手机拍过一张相片，想他时能看看他的可爱模样，聊以自慰。

我的爱犬！我的“老三”！五年来你陪伴我们的日日夜夜，记忆犹新。从你丢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年，我知道，你有幸活着的概率微乎其微。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有幸活着，我深深地祝福你！如果你不幸了，我祝你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