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节家团圆

往事如烟，这是我家20年前的一个故事。

因这事那事，有很多年，我们兄弟姐妹六人都没聚齐回家和父亲母亲团团圆圆过一个年。看着村里其他人家每年春节都阖家团圆、热热闹闹，父亲和母亲在羡慕的同时，心里总是有些失落。

有一年，从来京亲友和村里邻居那里得知，父亲和母亲很是思念我们，每逢佳节倍思亲，特别是春节思念更浓。

1999年春节，我们兄弟姐妹终于约定，第一次聚齐回老家过年，这是父亲和母亲盼了很久的事情，心里特别高兴。他们早早将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备齐了年货，从城里为孙儿孙女们买了新衣新裤、玩具和爱吃的糖果，逢人便讲:“我家孩子今年都要回来过年了！”

因为是第一次全家所有人都聚齐的春节，所以，我们兄弟姐妹对这个意义不同寻常的春节倍加珍惜。提前互通电话商量：父母年龄大了，过去和二老聚少离多，这次回家一定要好好团聚一下，春节除了必须要去的亲朋好友家拜年，推掉一切应酬，留出更多时间在家里好好陪伴父母。

除夕前，哥哥姐姐们带着家眷和大包小包东西陆续回到家，我也给父母带了礼物如期赶回。父亲母亲还和我们小时外出求学回家迎接我们一样，早早来到村口等待着，把我们接回家。

村里人得知我们都回来了，儿时的玩伴和邻居纷纷前来看望。大家坐在堂屋里聊天，母亲热情地拿出水果和糖果，用盘子盛了放在堂屋中间的方桌上，高兴地不停招呼大家边吃边聊。我们也分别拿出给父亲和母亲买的衣服、裤子、皮鞋、助听器和保健品等礼物，让二老试穿试用。乡亲们好生羡慕，都纷纷夸二老有福气。父亲和母亲高兴得笑呵呵的合不拢嘴。

准备年夜饭和去坟地给逝去的先辈烧纸祭奠是大年三十最重要的两件事。

按照事先分工，大年三十上午，我们告诉父亲和母亲，这个春节，我们为您们二老服务，您们坐镇指挥，什么活也不用干。忙碌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有些不习惯，起初一直坚持要和我们一起准备年夜饭，在我们的一再劝说下，他们才坐下来歇息。于是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各干其事，有的背着背篓、手持锄头去地里挖菜，完后回来择菜、洗菜和切菜；有的系着围裙在厨房卤肉准备菜肴；有的做陷包饺子、捏元宵；有的看管孩子；有的准备上坟烧的纸和香蜡等用品。

年夜饭是象征全家团圆的一顿饭，重要而意义非凡。为了不耽搁收看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今年的年夜饭准备的早，开饭也早，晚上六点就开始了。

我们一大家人分两桌坐，父亲母亲和哥哥、姐夫们坐一桌，两个姐姐带孩子们坐一桌，桌上菜品丰富，鸡、鸭、鱼、虾、肉等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有的菜摆不下，就干脆把盘子叠起来。大人们男的喝白酒，女的喝红酒，孩子们喝饮料。开饭前，我们请父亲讲几句话，做个新年致辞。父亲很激动地说：“孩子们，今年春节全家人终于团圆了！我和你们的母亲心里特别高兴，看着你们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我们打心眼里高兴。新的一年里，我和你们的母亲对你们没别的期望，只希望你们继续踏实做人、认真做事、干好工作，事业更上一层楼；孙儿孙女们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快乐健康成长。”讲完，父亲起身举起酒杯，提议全家为新年干杯。

父亲的讲话深深打动了我们，使我们的内心在感到愧疚的同时，也感到了父亲和母亲的伟大。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即使自己吃多少苦、受多少累都不要紧，只要自己的孩子们健康快乐事业有成，他们就是幸福的高兴的。为了表达对父母的感激之情，我们每家都举起杯分别向父亲和母亲敬酒，并向他们表态，请他们放心，我们一定干好工作，带好家庭，走好人生的每一步，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

吃完年夜饭，大哥建议拍一张全家福，在二哥的安排下，父亲和母亲坐中间，孩子们站旁边，其他大人站后排，我支起相机自拍架，调好焦距，大家齐声喊”，只听相机”一声，一张具有永久意义的全家福照片定格在那个春节。这张照片后来被冲洗放大装进相框，挂在家里堂屋墙正中间，一直保存到现在，成了我们全家人那年春节大团圆的见证。

因父亲和母亲这个春节高兴，所以看起春晚电视节目也很有兴致。放在以往，他们晚上看电视一般不会超过10点钟就早早上床休息了，即使是精彩的春晚节目也不会看完。今年他们和子女及孙儿孙女们在一起，到了深夜还精神头十足，似乎没有一点困意，并每每看到精彩之处，不时进行点评。

按照家乡的习俗，大年初一早晨第一顿饭家家户户都要吃元宵和饺子。哥哥姐姐们一起来，就将前一天包好的元宵和饺子下锅煮好，张罗大家趁热吃。这时，父亲和母亲把准备好的压岁钱装进红包，分发给孙儿孙女们。孙儿孙女们高兴地拿过红包，主动跪在地上给爷爷奶奶磕头作揖，给他们拜新年！

吃完早饭，我们就去给亲朋好友拜年，而到了正月初五和初六，我们包了一辆出租车，带着父亲和母亲去古汉台、拜将台、市博物馆、武侯祠、褒河古栈道、小南海等风景名胜地游玩。两天的游玩虽然有些累，但父亲和母亲心情很愉快，从未出过远门的他们，不仅看到了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古迹，欣赏到了自然风光之美，还看到了家乡的巨大变化，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正月初七我们分别离家返程，准备初八上班。走时父亲和母亲给我们每家都装了他们自己亲手做的豆腐乳、豆豉、豆瓣酱和其它一些家乡土特产，并执意要把我们送到村口。越是到即将分别时刻，父亲和母亲越是依依不舍，他们一会儿抱抱这个小孙子、一会儿亲亲那个小孙女，还不停向我们叮咛这叮咛那。我们紧紧握着父亲母亲苍老干瘦满是茧子而温暖的双手，深情道别。

天下总有不散的宴席。父亲和母亲知道留不住我们，最后终于松手，有些舍之不得的催促：“你们快走吧，再不走赶车的时间就紧张了。”

我们和父亲母亲告别，临行再三叮嘱：“我们走后二老要多保重身体，有事及时打电话，明年春节再团聚。”

（此作品原创首发《浅海文苑》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