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永远常绿的爱情树

女作家艾米的长篇小说《山楂树之恋》，因著名导演张艺谋搬上银幕而更广为人知。我用一个星期时间读完了该作品。这部描写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晚期爱情的小说，既像一首纯美的歌，又像一首凄婉的诗，把男主人公老三和女主人公静秋的爱情故事演绎得真切感人、催人泪下……

地主家庭出身的年轻女子静秋，是个清纯漂亮的城里姑娘，和一群学生去西坪村体验生活编教材时，住在村长家，认识了勘探队员工老三。老三是军区司令员儿子，有理想，有文化，热情，开朗，个子高，长相好，英俊有才气，为人处事重情谊，对静秋一见钟情，并深深地爱上她。起初，因家庭出身不好而很自卑的静秋总是躲闪和回避着老三，但在老三真诚追求和鼓励下，终于对他动了芳心。正当老三好不容易等到静秋中学毕了业、参加了工作、也正式转了正时，老三却得白血病死去。

老三和静秋的爱情故事具体发生在上个世纪七四至七六年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封闭、禁锢、压抑的社会环境，把人性中很多美好的东西都扭曲了。一元化思想，差不多把每个人都变成千篇一律、千人一面不食人间烟火的机器。这些在老三和静秋恋爱上表现得很充分。老三和静秋偷偷约会时，尽管彼此心里波涛汹涌，但都极力克制隐忍着，时时处处走钢丝般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不越雷池一步，就是一路同行，彼此也保持前后二十米距离，几乎没有卿卿我我和耳鬓厮磨，偶尔接吻，也要观察地形和周边环境，生怕被人发现告密，落得身败名裂和政治上的污迹。爱和被爱的人都被极端压抑着。一对青春激荡热血沸腾的人儿，只能做柏拉图式的精神恋。

老三和静秋的爱情很纯净，纯净得像蓝天，像溪水，没有掺杂进半点世俗功利色彩。不像现今有些单身富姐款爷，动不动就以炫耀身家百万千万来做爱情的诱饵，期冀用强大的财富来经营堆垒自己爱情。殊不知，用这种方式建立起来的爱情，不但让人觉得俗气而又恶心，往往还很不牢靠。老三喜欢静秋，纯粹是喜欢她的气质、长相和性格，而静秋喜欢老三，则也只是喜欢他这个人，丝毫没有攀骥附骊飞黄腾达的意思。正因如此，老三和静秋的爱情才来自心灵、发自肺腑、出自生命的本真，显得至圣至洁，至真至纯，始终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单这一点，就值得今天身处物欲横流的滚滚红尘中的男男女女追忆缅怀。

很多年前读英国女作家夏绿蒂·勃朗特经典名著《简爱》，很为里面女主人公简爱与罗契斯特先生的爱情不解。后来当桑菲尔德庄园在一场大火后变为废墟，罗契斯特先生成了残疾人成天坐在轮椅上，简爱得知后抛开手头上一切事情，风尘仆仆从外地远途赶来看望他时，才知道这对年龄相差悬殊的人彼此爱得有多深。与此相似的是，这部作品中，当老三患了白血病在医院病榻上弥留之际，静秋急匆匆赶来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反复大声对他说“我是静秋，我是静秋”，面色枯黄无光的老三眼角无奈而又无声地流出两滴清泪时，才让我们看出这对恋人相爱得有多深、有多真，彼此心中那份情有多重。

人世间的小说本是作家的虚构物，不可当真的。但这部被称为“史上最干净的爱情小说”中男女主人公据说都是真实的，确有其人。作者艾米只不过把他们那段非常年代里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用朴实无华的文字表述了出来而已。这就更增加了读者对这部作品中人物和故事的亲切感和信赖感。

山楂树——一棵永远常绿、永远不倒的爱情树……